麦克罗夫特没有立刻被乔安娜开出的条件所吸引。
他看着乔安娜,一言不发。
乔安娜只觉得他的视线仿佛从头扫到了尾,她知道和她有关的线索会在很短的时间里被拆分到最细微的地方。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本来,她身上有一些超自然的东西,即使在福尔摩斯的眼里,恐怕也只能用一个个问号来作为解释了。
又过了一会儿,麦克罗夫特才开口问道:“你知道莫里亚蒂正在做的事情的吧。”
乔安娜干脆的点头。
“一串很有意思的代码会酿成一个世界范围内的大危机。”因为知道这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所以乔安娜反而能够以比较调侃的一起来概括。
“承认你和莫里亚蒂有联系,对你没有什么好处。”麦克罗夫特看着乔安娜,他的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神情凝重的像是在嘲弄一个犯人:“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的父亲,他有危险了呢?”
“我的父亲一直都是文职人员。就算他知道消息,也没有任何的帮助,最多只是心烦意乱而已。”乔安娜说到这里。真心的叹了口气。
她刚伤了自己父亲的心,实在是不想再带给他什么坏消息了。更何况,就算要有个人告诉父亲,他有危险了,也不该是他从事私家侦探行业,从来没有经历过阴暗面的女儿。
这实在是太不符合乔安娜在父亲心中的设定了!
“不到最后一刻,谁才是无辜的,谁才是犯人,都是说不清楚的。”乔安娜非常笃定麦克罗夫特不会采取逮捕的举动。
麦克罗夫特看着乔安娜,大脑里迅速的跳出了和她有关的所有信息。——出版读物、推特红人的部分显然都只是她的伪装。他确实在确认乔安娜身份的方向上有了进展。
本来这可以是一张控制乔安娜的王牌,因为一开始,他认为乔安娜是希尔德的弱点。
现在再看的时候,才发现,希尔德是乔安娜的弱点才对。
这真是,一对很有意思的父女。
“为什么要找我呢?为什么是我?”麦克罗夫特这么问乔安娜。
他并非不知道答案,只是乔安娜的回答里,会透露出更多的线索也说不定。
“我还欠我一条人命。这算是理由吗?”
麦克罗夫特摆手,不置可否。
“我可以对你保证,我父亲活着的时候,夏洛克也一定是绝对安全的。随后我会把和莫里亚蒂有关的消息传递给你。如果可以的话···停止对我的分析,福尔摩斯先生!”
相信福尔摩斯的话还是非常冒险的做法。
乔安娜这么做,最重要的理由还是——想要阻止一个记忆宫殿,一定需要另一个。
“如你所愿。”福尔摩斯站了起来,他走到乔安娜身后的书架边,从里面抽出了一份文件。在他这么做之前,背后的书架看起来一直的都是装饰品,现在看来,还是有人用这些东西来存储资料的。——真是足够老派的风格。
“又是文件?”乔安娜接过来,有些吃不准里面是什么内容。
“是和你有关的。”麦克罗夫特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从容的给自己续了杯茶。
“我?”乔安娜打开了文件。
同时,她听到麦克罗夫特解答文件里的内容。
“——那天晚上仓库里死掉的男人已经查实他的身份了。他的名字叫查理,是附近一片区域的掌舵人。从事各种生意,消息非常灵通,已经盘踞在这一带很多年了,一直都拿他没有办法。他还算识趣,我是指,背后一直有人在帮他谋划。”
“那他为什么死了呢?”
“哈!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报丧鸟’小姐。”麦克罗夫特笑了一声。
盘踞在那一片附近的一个传闻——出现就带来死亡的报丧鸟。查理只是在为乔安娜服务而已。当他做的事情不符合乔安娜的心意了,他就该离开了。
一个人的名字可能会起错,但绰号并不会。
乔安娜一边听麦克罗夫特说话,一边快速的浏览文件。“我不知道你们还要对这个绰号纠结多久?只是凭借我手上的一个水印纹身,还是因为你们需要一个替罪羊,来解释你们高智商的头脑所无法解答的问题?”
麦克罗夫特的文件和乔安娜想象中的一样,并没有能查到什么直接关联的线索。
“或许两者都有。对此,你有什么建议呢?”
“建议?···我希望你们以后简化一下报告的格式,写的通俗一些可能会更好!”
诸事已毕,乔安娜不想留在这里被一个福尔摩斯分析。
她把文件扔在了茶几上,起身告别。
*
夏洛克最近一直不缺乏刺激的案件。
下午三点钟左右,雷斯垂德探长亲自跑到221b,他显然还没有下班,在喝了一杯哈德僧太太泡的的红茶之后,也差不多对夏洛克讲清楚了发生的案件。
河边的稻草人事件发生之后一周,都没有人再次作案。除了分析出了动机之外,凶手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来。
一周的时间,那条河滩的警戒线刚刚拆除。就在今天的下午,再一次有人看到了那里伫立的稻草人。
“一些细节被复制的非常完美——插放木桩的位置,稻草和小麦的来源,还有绳子的捆绑圈数。但受害人穿的衣服不一样了,这次他们似乎在影射不一样的个体。”雷斯垂德叹了口气。
“还有什么,你应该把案件全部描述清楚,分析是我的事情。”
“但这次没有死者。”雷斯垂德说。
“等等···你刚才不是说,受害人穿着的衣服不一样了吗?”华生疑惑的问道。
“但这个受害人是自然死亡的。”雷斯垂德解释道。
这算什么呢?亵渎尸体,还是那个凶手的崇拜者?
“但这两个案件的行为极其类似,我想还是应该带给你看一下。”
雷斯垂德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张拍立得的照片,放在了夏洛克的面前。
夏洛克看着自己看了一眼照片,就闭目思考起来。
华生凑近了看了一眼,这次的‘受害人’是个长相清秀的青年。和上一个死者的年龄体态都有很大的差别,他有一头微卷的头发,和夏洛克有些类似。
华生转头看了一眼夏洛克——他还坐在那个熟悉的沙发上,这个时间,房间里的灯还没有开。只有窗外的落日倾洒下来,光线下的尘埃飞扬历历可见,夏洛克像是一座雕像一样,不知道在思考哪个维度的事情。
“我让手下保持了现场。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去。”夏洛克的拒绝让惯性要出门的探长楞了一下。
鉴于夏洛克过往的行为,他试探着问:“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这已经很明显了。”夏洛克对这种事情几乎没有说了的念头。
“夏洛克!”华生大声喊道。
夏洛克这种‘我明明知道,这么简单,你们都不知道,我都懒得说’的样子。真是让人非常火大。
被吼了。
夏洛克坐直身子,不太情愿并且语速飞快的说:“这是模仿作案。作案的人根本没有要杀人的意思。她和之前的那个凶手认识,这么做是为了要警告凶手,让她不要做的太过分。”
“你···用了‘她’?模仿者是个女人?”
“一个女人?是的。你们都认识她。”夏洛克简直不能容忍雷斯垂德这一脸茫然的表情了。“思考!这很简单。她还原了犯罪的现场,说明她到达过现场,甚至还拥有调取内部资料的权限。她不是你们的敌人,而是你们的认识的人,你们合作过,所以不拒绝她的到访。”
雷斯垂德依然没有回想出那个人是谁。
他茫然的样子有些可怜兮兮的傻气。
但这并不是因为他不够聪明,而是他陷入了某种误区。
雷斯垂德很仔细的回忆了苏格兰场合作过的女性警员的名称,甚至他还努力的回忆了那天来报案的夫妻当中,那位受到很大惊吓的夫人的资料。
倒是在局外的华生,隐约猜到了夏洛克的想法。
但他还是有些不太确定的问:“你的意思是···做这件事的人是···乔安娜?”
“啊!乔安娜!”听到这个名字的探长如释重负的停止了思索。
但鉴于夏洛克总是和乔安娜不对盘。他还是比较疑惑的怀疑道:“可是乔安娜当时很专注的和你斗嘴,我不记得他有检查过犯罪的模式?而且···你确定她有这么大的胆子,一个人做这些事情吗?”
“谁告诉你她是一个人的。还是你认为那天晚上在仓库里躲着的,只有乔安娜一个人?”夏洛克很不满的嘲讽道:“是不是所有和你们认识了的,并且没有案底的人,从此都会被排除在你们的怀疑名单里面?你以为我需要看几眼,才能还原出这么个凶案现场!”
这么说已经很明白了。
夏洛克的推理总是天马行空,在许多繁琐的细节之后,完满的得出一个结论。
但这一次,他的推论还是略带科幻的色彩了。
雷斯垂德总结了一下,不屈不挠的问道:“那么···乔安娜是个高功能反社会?”
“不,她只是道德真空而已!”夏洛克看上去很生气,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