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粱的军队出发,因为和淳于忽烈的协作首战自然远在了琛烈。
不过皇帝出行的消息传得很快,已经有懂事的国主将九重血樱派遣重兵奉上,这给君落霾省了不少事情。
如今送来的九重血樱有了三朵,分别是丰平、祁凝和巽封三国送来的。
君落霾得到了九重血樱后,第一时间就给了白黎保管。颜几尘看着主体呈现月白色周身萦绕着灵气的九重血樱,心里直痒痒。不过他修了魔功,不能动手去拿,否则会受到九重血樱的重创。所以他只能看着白黎把花儿带回他的马车里。
白黎得了九重血樱,依偎在君落霾怀中,“阿朗,你真的放心把九重血樱交给我吗?”
“我当然信你!”君落霾慌了,“阿黎,不许你这样问我了,如果我不信你,我死后不入轮回,要么投胎转世为牛为马!”
白黎立刻用手捂了君落霾的嘴巴,眼神中尽是感激,“那就好。国师大人已经从魔书中找到炼制方法,我马上就去将这三朵炼制成丸,给阿朗服下,也好减轻阿朗的痛苦。”
君落霾点了点头,如今桀魔玺在他身体里开始暴动,君落霾嘴唇青紫,心如刀绞,浑身上下的骨头只要稍动作一下就疼痛难忍。
这时外面的马车停止前行,天梁的军队进行整修。
白黎安顿好君落霾后,准备回自己的马车时,颜几尘弓着身子过来,“白大人,您会兑现承诺的吧?”
白黎依旧挺直着脊背,看着比太监还太监的颜几尘微微颔首,然后假意上前去扶起颜几尘的身子,颜几尘下身疼痛,还努力面不改色,笑得淡然,白黎搀着他的手臂也笑着,不过他的笑意不达眼底,轻轻说道:“国师大人还是不肯信我?虽然我们之间多有误会,可是皇帝若是因为练不成魔心爆体而亡,对我而言又有什么好处呢?”
白黎掌心的三朵九重血樱美丽异常,颜几尘向后退了两步,白黎连忙收了东西,撩了一下垂到前面的头发,“我在天粱就和国师大人一样,树敌不少,如果我们的靠山皇帝死了,那他们还不得把我们抽皮扒筋?!”白黎做出惊恐状,“啧啧啧,想想都可怕~”
他们说话时,岳崖带过来两个人,是白黎找来协助自己炼药的炼药师。
可这二人,却是老熟人了——是慕宁和那个不识好歹的叫花子。
就在军队启程的前一晚,白黎便命令岳崖去请他二人了。
慕宁只觉得白黎这人危险,不想跟着他。况且给皇帝吃的毒丹药是慕宁给的,慕宁并不知道白黎会把毒丹药给君落霾。如果此事被发现,君落霾那么宠信白黎,白黎万一再拿自己挡箭,那可不是小命儿都要完掉?
他可不想惹祸上身!
可是白黎早就联想到慕宁的担忧,命令岳崖把两人绑了带到随行军队里,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的,只是要配合着白黎做做炼丹的样子就成。
如果慕宁不听自己的,白黎就只好把贺春大典之上刺杀之事抖落出去,慕宁闻言,只好乖乖前来。
此刻慕宁看向白黎的眼神很复杂,真不知道他这个疯子又要玩儿些什么!坐在旁边的叫花子一直不肯说自己的名字,慕宁看见满院子的石榴花儿开的好,他又是乐舞楼来的第六个杂役伙计,于是草草送他一个名字——石六。
叫花子明显对这个名字抱有怀疑,可他看见慕宁当时开心的表情,也觉得,石六这个名字,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可如今眼前的白黎看见石六时,居然冲他颔首行礼,石六也微不可察的点点头,两人的动作都微小到不易让人察觉,但是尽收慕宁眼底。
慕宁对石六的好奇程度呈直线一直上涨,白黎从不跟谁主动打招呼的人,怎么对石六如此客气?!想不通,太想不通!
慕宁看着白黎,白黎嘴角带着一抹迷人危险的笑容,仿佛在对慕宁说:你猜啊,猜一猜石六的身份是什么?等你知道答案的那一刻,你一定会大吃一惊!
慕宁浑身寒意。
这边的颜几尘听了白黎的话,心里盘算着:这白黎说的不无道理,他在天粱明里暗里得罪了不知多少达官贵人,侯爵贵族,皇帝要是死了,他就没了靠山。哼!等皇帝练成魔心我再取之,到时谅你白黎也再无还手之力!
颜几尘的脸上挤出一点恭维的笑容,让白黎去忙,他便退下了。
慕宁和石六两人进了白黎的马车,都不禁感叹皇帝对白黎确实舍得。出门远行还用这么豪华的马车,回想天粱开国以来,这种马车皇帝专用,作为臣子,白黎是第一个和皇帝平起平坐用这种马车的。
白黎由岳崖扶着上了马车,慕宁把药丸爽快利落的交给了白黎。白黎看了看慕宁和石六,“慕宁大人,您被巫溪国主岑伯容那般虐待,为何你还要选择为他做事?”
慕宁听见“岑伯容”三个字时,像冰块一样坚硬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丝微妙的变化。就像是听见好久不见的情人,带着些温柔缱绻,可是这种表情转瞬即逝,他突然表现的疑惑、害怕、甚至还有恐惧,让人动容。
而一旁的石六,从他进入乐舞楼后,就沉默寡言,一直不言不语,听见白黎向慕宁说出“那般虐待”时,他的手狠狠的抓了一把自己得膝盖,眉头蓦然蹙成一个化不开的疙瘩,对他的关心没经过思考就开始溢出,“怎么?他对你不好吗?”
言辞恳切,仿佛是他的兄长,听不得慕宁受一点点委屈。
慕宁懵了,他觉得石六好奇怪,给他的感觉好奇怪。好像石六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石六和曾经记忆里的人渐渐重合。
可是这太匪夷所思了,慕宁心底里的人……是了,他不是昨天才写信给自己,要自己配合白黎行动的吗?
“你仿佛对我的事情很了解?”慕宁问。
石六立马知道自己问得不该了,他微微垂下头,左手的食指像是打着节拍,食指动了动,然后又是小指打节拍。
怎么会如此的像呢!
慕宁也发现了,他忍住心里的躁动,听着石六缓缓的解释,“哦!我在巫溪王城的酒楼做工时,听见一些宫里的大臣们说皇帝很宠爱大将军慕宁,所以我以为你会过得很好。”
白黎轻笑,走过去,亲自双手奉茶给石六,石六连忙挺直身体,抬手时下意识的抖抖手臂,看样子石六之前的家境应该不错,经常穿大袖,而且他还十分注重礼仪,所以尽管穿着乞丐服也掩盖不了他的气质。并且白黎给他奉茶时,他也没有觉得有何不妥,淡定从容得仿佛他才是老大一般。
“石六小兄弟,你怎么知道他是巫溪国的人?他的乐舞楼居无定所,四处漂泊,无人知道他是哪国人,你怎么知道他是巫溪的慕宁将军?”
白黎一语惊醒梦中人,慕宁也察觉到石六的不对劲儿——他知道的太多,完全不像个叫花子。
而且他太像某人了!气质像,小动作像,行为举止像!除了……除了那副皮囊不像。
还没来得及仔细追究,白黎又招呼慕宁吃点东西,说是带出来的御厨抓了条大大的鲤鱼,鲜嫩美味,做好了准备送来。
慕宁刚想拒绝喝茶的石六说了,“他不喜欢吃鱼,鱼里有太多刺了,他吃一次就卡一次……”
他吃一次就卡一次嗓子。
石六看见白黎主仆二人,还有慕宁都纷纷看向自己,他连忙噤了声。
不知为何,慕宁的眼圈儿都红了,他再也绷不住情绪,匆匆说了声再见,就回到后面白黎给他准备的马车里了。
岳崖看他们二人离开,有些不理解,“公子,您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为什么不说清楚呢?这样不明不白的,会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
“他们二人的事情与我眼下的计划无关,所以让他们自己去挑破吧。”白黎一边说,一边拿出已经得手的三朵九重血樱,他手中的灵轮繁复变化,九重血樱透过他手中的灵轮后,消散在他的心口处。
“公子!”
白黎吐出一口血,吐完后,他自己拿了一条手巾擦了擦嘴角,“无妨。一切祸根皆有此物引起,我得到一朵,便销毁一朵,以后世间再无此邪物,应该能和平共处了吧?”
岳崖去给他倒茶时,悄悄摸了把眼角的泪水,再回来递茶时,又看见白黎眼也不眨的在自己手腕上划了深深的一刀。他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红红的血液留在地上,然后他撑起身体,让手腕上的血落在制药的小丹炉边。
岳崖一盏茶落在地上,茶汤四溅。他一个箭步上前把飘飘摇摇的白黎扶住,让人坐下后,颤抖着手给白黎止血,上药包扎。
岳崖嗫嚅着嘴唇说,“公子,销毁九重血樱是好,可是你会遭到天道惩罚的!而且,您不能老是这样对待自己,这样的事情,让属下来吧!”
白黎沉默,看着岳崖,昏昏沉沉的躺在了小床榻上,“颜几尘那个妖贼,精明得很。九重血樱要用臻灵体的血液炼化。如果我房间里干净得一点血渍都没有,颜几尘那妖贼会怀疑。”
白黎正要闭上眼睛时,看见马车外的阳光可真好啊。可是他的眼皮太重了,他闭上眼睛,自己拉了拉被子,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最后还不忘记吩咐:慕宁给的药好好收着,等我醒了拿去给君落霾。
白黎是臻灵体,血液至纯至净至灵,颜几尘隔着远远的,就闻见了一股冷冷的纯净香味儿。
颜几尘笑着心想:“这白黎果然没有骗人,他在用自己血炼化九重血樱,应该到晚上,这药就成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