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也早就围满了人，院子里临时垒了一个灶，搭了口大锅，办酒席用的。
周长安和赵春苗都肉眼可见老了不少，头发开始花白了。
秦寒舒看得都心里一酸，喊了声，“爸、妈。”
周长安和赵春苗激动得应了。
秦寒舒又让周箎和周笙赶紧叫人。
赵春苗只见过刚满月的周箎，周长安则是两个孙子都没见过。
但秦寒舒每年都会寄照片回来，两个老的对孙子的模样倒是也不陌生。
一人一个，搂着孙子就不撒手。
赵春苗喜得在孙子的脸上亲了好几口。
周笙是个会哄人开心的，爷爷奶奶叫个不停，好听话更是不要钱似的往外蹦。
周箎就挺不习惯这样的热情的，不过还是在秦寒舒的眼神示意下，配合着没有跑开。
那些亲戚也都围了上来，赵春苗得意洋洋地将秦寒舒平时写信告诉她的那些事情，跟亲戚们炫耀起来。
比如周箎多爱学习啊，每次考试都考第一。比如周笙多招人喜欢啊，幼儿园一个班的小男生全听他的......
不一会，周箎和周笙就成了明星人物，收红包收到了手软。
秦寒舒自己也准备的红包，亲戚里面不少小孩，每个人都有。不过她的红包分两种，一般亲戚家的小孩就给得少，像周瑞兰家的杨乐，就给得多些。
小女孩虽然害羞，但好像对秦寒舒很好奇，总是偷偷看过来，被发现就抿嘴一笑，扭头藏到妈妈的身后。
秦寒舒伸出双臂道：“乐乐，到三舅妈这来。”
杨乐不好意思，周瑞兰将她推了过来，“过去玩吧，三舅妈又不是外人。”
杨乐这才站到秦寒舒的身边，小声道：“三舅妈，你真好看。”
秦寒舒笑了，摸摸她的脸蛋，“你也很好看啊，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小姑娘了。”
这话一点不假。
周瑞兰和杨光宇本就都长得不差，杨乐还专挑两人的长处长，白皮肤、大眼睛、小小的鹅蛋脸，年纪不大，竟给人一种明艳的感觉。
就是好像身体比较虚，说话没什么中气，有点弱不禁风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跟早产有关。
秦寒舒问：“你上几年级了？”
杨乐比出了三根手指，“上三年级。”
杨乐比周箎小一个月，但周箎已经快小学毕业了。
周瑞兰也走了过来，道：“乐乐的学习成绩不太好，怎么学都那样，跟我当年一样。”
听到这话，杨乐有些自卑地垂下了脑袋。
秦寒舒揽着小姑娘，道：“学习成绩只是一个方面，说不定咱们乐乐的天赋在其他方面呢。”
周瑞兰道：“她就是性格好，乖得很，没怎么让我操心......唉，我还指望她考上大学给我争口气呢，也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这个命。”
杨乐的头更低了。
秦寒舒诧异地看了眼周瑞兰，以前的周瑞兰明媚大气，心性豁达，可不是会说出这种话来的人。
秦寒舒看了看杨乐，孩子这副胆小自卑的模样，估计跟周瑞兰的教育有关。
秦寒舒道：“瞧这话说的，你有什么地方短了的？还需要孩子帮你争气？”
周瑞兰的神情落寞下去，“乐乐她大堂哥就考上大学了，他嫂子现在可神气......”
秦寒舒一滞，道：“兰花，大人的事是大人的事，没必要拿孩子攀比。”
周瑞兰道：“我也不是非得攀比，就是看不惯他嫂子那轻狂的样......自从她儿子考上大学，公公婆婆对她都好了很多，插双翅膀她就能上天了！”
周瑞兰结婚后，在公婆面前一直是头一份，包括现在也是，谁让她娘家哥哥有出息呢。
所以周瑞兰一开始并没将那个嫂子放在眼里。
但架不住人家一直往她跟前凑，处处要跟她攀比。
久而久之，周瑞兰就被带偏了，觉得好像妯娌间天生就该比较，比娘家、比男人、比孩子。
最后周瑞兰发现，她除了娘家比嫂子强，男人和孩子都比不过。
杨光宇的大哥虽然沉默寡言，但很疼婆姨，事事以婆姨为先，两口子几乎没吵过嘴。
而杨光宇呢，没事的时候还好，一旦有事就胳膊肘朝外拐，她这些年不知吃了多少气。
再说孩子，嫂子生了两个儿子，一个考上大学，另一个准备接班进入铁路。
她就只生了个女儿，学习成绩还不好......
周瑞兰絮絮叨叨跟秦寒舒说了自己的想法，秦寒舒的眉头越皱越深。
周瑞兰被妯娌影响得也太深了吧！
不过，她这归根结底还是男人的问题。
如果杨光宇能跟他大哥一样，周瑞兰绝对不会变得这么敏感自卑。
秦寒舒道：“听说你在家住很久了？你以后是什么打算啊？”
周瑞兰脚尖搓地，好一会才道：“在家住着舒服，我不想回去。”
“那......”秦寒舒顿住，将杨乐支开，才道：“你想离婚？”
周瑞兰摇头：“不想。”
又想在娘家住着，又不想离婚，这肯定不能长久。
秦寒舒又问：“杨光宇什么态度?”
“认错呗。”周瑞兰冷哼：“他这些年认的错还少？哪回做到了的？我是不会再信他了。”
“三嫂你不知道，他真的可讨厌了，不管我跟谁发生矛盾，他总是让我认错。”
“邻居家偷用我家的煤球被我抓住，我就骂了两句，他反而让我跟人家道歉，说不能破坏邻里关系。”
“单位里我受了委屈，回家跟他说，他也让我忍，说吃亏是福。我也不是那种太过强势的性格，一般的小事我是不会计较的，但他实在是......”
“最让我生气的还是他嫂子，他总帮着他嫂子，说她嫁到杨家来受了公婆不少委屈，日子过得不好。”
“我就奇了怪了，公婆对她不好，为什么要我去补偿？我欠她的了？！关键是她对我又不好，占我便宜没够，还阴阳怪气总挤兑我.....”
“她知道我娘家二哥升了，吵着闹着要给她娘家侄子安排进机关里，杨光宇竟然也帮着她说话！去她妈的吧！呸！老娘眼不见心不烦，干脆回娘家躲清静了！”
朱景素说，周瑞兰是因为一件大衣才回娘家的，看来周瑞兰是没好意思跟朱景素说真实的情况。
秦寒舒听着都觉得头大。
杨光宇虽然没犯原则上的问题，但这日子......是真没过头。
多少年了，为这么点事一直闹。
她想了想，道：“兰花，等过完年，你跟我去江城玩一段时间吧？”
周瑞兰一愣，“去江城玩？”
“是啊，就当是去散散心，把乐乐也带着，让孩子见见外面的世界。”
周瑞兰犹豫道：“我还要上班，乐乐要上学啊。”
“请个假呗。”秦寒舒出主意，“让二哥给你弄张病假条，我们初八走，乐乐开学得元宵以后了吧？实在不行也请上几天，碍不了什么大事的。”
“人在一个负面的环境待久了，会抑郁的，换个环境换个心情，对身体有好处。”
周瑞兰被秦寒舒说动了，她实在也是烦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