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怀远可还气?”
“我没生气。”
永宁颇为娇蛮的将花轻轻丢在他身上,“王爷撒谎,方才王爷脸色很难看,都不理我。”
“我可没有。”
“当真?”
“……”
辰王弯腰将花捡起来,捏在手心。
“你今日入宫,按照西凉习俗,成亲之前我们都不能再见了。”
永宁笑眯眯的望着他,“怀远竟突然如此守礼了?”
辰王一阵脸红,“婚姻大事,怎能不守礼。”
在和亲途中,永宁也了解到辰王在帝丘皇宫幼时的事儿。
总的来说他也是个让御史台的人头疼的,五岁时趁着某个大人下朝顺走了他的出宫令牌,七岁时摔碎了某个伴读的玉笔,八岁时又顺走了某个大人的出宫令牌。
还有上树掏鸟,出宫抓某某府上的金鱼。
调皮之事数不胜数,与林煜不相上下。
笑着笑着,永宁渐渐沉下了脸色。
辰王五岁到八岁是有些调皮的,是个快乐无忧的小皇子。
但九岁起,先帝驾崩,太后扶持庶长子登基为帝。
朝臣担心嫡子在帝丘会对皇位有异心,也担心外戚因嫡子在帝丘,会以此来把持朝政。
一切矛盾的源头都指向年仅九岁的辰王。
据阿三说那年帝丘流言四起,四处都是明争暗斗,所有朝臣都在为难太后。
王爷那时自己悄悄躲了起来,谁都找不到。
后来再露面时,跪在太后面前请旨随军出征。
这在边关一待就是十二年。
太后在他十五岁时病重离世,但他却因边关战事吃紧无法脱身回帝丘,连生母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甚至都没能赶上送太后出殡。
“等成亲了,怀远就不是一人了。”
辰王一愣,反应过来她话中暗指,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只是拿着花的手微微颤了颤。
是啊,日后除了皇兄和阿三,他还有她。
辰王府终于不再冷清了。
永宁入宫后拜见了王贵妃,然后又带着桃夭前去太和殿见景武帝。
“陛下可有说唤我何事?”
桃夭摇了摇头,“奴婢不知,陛下之前对奴婢说过,请帝姬入宫后去太和殿一叙。”
永宁微微皱眉,又是如此。
景武帝总能提前得知她的反应和决断,还提前告诉桃夭让她入宫后去太和殿一趟。
等到了太和殿,永宁低头福身,“东离帝姬宁国公主离氏拜见西凉陛下。”
“帝姬平身。”
“谢陛下。”
景武帝盘着手中的菩提根,殿中颇为安静,只能听见那菩提根发出的哒哒声。
“帝姬没什么要求的?”
景武帝这么没头没脑的问一句,永宁有些疑惑,她刚到宫中和王贵妃请过安,到太和殿求什么?
不是他让自己来的吗?
“永宁不懂,请陛下明示。”
景武帝一双丹凤眼含笑看着她,漫不经心的道:“譬如……为王慈笙求个郡主的名头。”
王慈笙?
王慈笙是王贵妃的嫡亲妹妹,可永宁并没有见过她。
不过王贵妃对永宁颇为亲切,总让她想到离都皇宫的那位陈瑾妃。
她也想过日后碰见王慈笙多帮扶些,可这到景武帝面前求郡主之名……
她还没见过王慈笙,与景武帝也算不上多热络,怎么可能会冒险为她求郡主之名。
“陛下说笑了,永宁并不认得王家姑娘。”
“哦~”景武帝放下手中的菩提手串,撑着下巴看她。
永宁觉得景武帝的目光中带了些探究,让她觉得莫名。
“依孤王所说,王家二姑娘天生哑疾,如今后院又是继母做主。前些日子孤王下旨将王家四姑娘王萱嫁到了诛临郡,想来帝姬昨日也见到了王贵妃家中继夫人。帝姬爹疼娘爱,自然是没见过腌臜手段。”
景武帝顿住,试探性的盯着永宁,见她疑惑不解,心中有了答案,又继续道:“绑上花轿以庶女代嫡女出出嫁的夫人们比比皆是,王家二姑娘又是个有哑疾的,帝姬就不怕王萱出嫁那日,花轿上的人是王家二姑娘?”
永宁握紧了手中的绣帕,怎么一听景武帝说代嫁,脑海中闪过一幕幕画面,仿佛真的看到了王家二姑娘娇娇弱弱无力抵抗,被迫塞到花轿中代人出嫁。
还似乎看到了王家二姑娘半夜拿了白绫在梁上吊死,大夏天的,她出了一身冷汗。
“你应当不想看王家二姑娘一条白绫结束一生吧。”
景武帝一双丹凤眼紧盯永宁,看见她额头冒出冷汗,知道她有所反应,又接着试探:“王氏形似陈瑾妃,王家二姑娘形似你二妹妹。”
永宁惊讶抬头与景武帝对视,那双丹凤眼黝黑,如同一个深渊,看得见却摸不透。
“陛下明示。”
“孤王做了一个梦,梦中你不是辰王妃,你是孤王得胜仗赢来的美人。你说你心疼孤王年少登基身边无可信之人,你以后会全心全意的爱着孤王,永远不会离开我。孤王信了,可后来你爱上了阿辰,与阿辰一起殉情,孤王又变成了一个人。”
景武帝描述的场景对永宁来说过于荒谬,她东离国力强盛,父皇母后对她疼爱有加。
一来东离不会轻易被西凉攻破,二来她父皇母后不会让她承担战败的后果。
她又怎么可能成为景武帝的后妃,她如今的身份是辰王的未婚妻,是辰王对她一见钟情,她来西凉之前从没见过景武帝。
“陛下,您所说的似乎与王家二姑娘没有任何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梦中孤王疼你爱你,你说王家二姑娘像极了你东离的那个妹妹,所以孤王将王家二姑娘封了郡主,在尚书府再无人敢欺辱。怎么会没关系,帝姬认为呢?”
景武帝轻轻笑起来,让永宁觉得这个人又神秘又危险。
出于礼貌教养,永宁微微福了福身:“黄粱一梦终须醒,陛下说了既然是梦,就无需当真。至于王家二姑娘,请陛下决断,永宁身份尴尬,不宜开口。”
景武帝走到她面前,步步紧逼,将她逼到了墙角,低着头看她额头的冷汗,“倘若孤王想让那场梦成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