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出神之际,不知什么时候抬起了手,竟已经接近了王慈笙的脸。
回神时她连忙放下手,低下头不敢去看王慈笙。
软软的手将自己的手拉起来,轻轻贴在了她自己的脸颊上,微微蹭了蹭。
她看永宁眼神疑惑,又在永宁手心写:“幼时阿姐也时常这样看着我发呆,王妃是不是也想妹妹了?”
永宁含泪微微点头,“嗯,你与她很像,但她可比你调皮太多了,常让父皇和陈娘娘头疼。”
王慈笙不能说话,但是能感觉到永宁的伤心,她不知道如何安慰人,只记得幼时贤皇后每次沉默,她总是摸摸自己的脸就会笑。
所以她在看到永宁发呆时,主动拉起了永宁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想安慰她。
可是永宁只是眼带泪光,沉默着看着自己。
宫宴结束,辰王在永安宫门口等候,见永宁出来,伸出一只手让她搀扶。
似乎是永宁过于沉默,辰王察觉到,轻问:“娘子不开心。”
永宁微微摇头,“没有。”
辰王挡在她面前微微弯腰看她,发现她眼中有些泪光。
“这是怎么了?”
永宁轻轻拥住他,将脸埋在他胸膛。
“我想皇兄和妹妹了。”
他轻轻抚她的背,“想家了?”
“嗯。”她声音闷闷的,不想抬头。
“等我们先回家好不好?大孩子想家,你肚子里的小孩子也在想家。”
永宁不肯抬头,辰王无奈,只能极为小心的将永宁抱起来。
一步一步,抱着她沉稳的走到宫门口。
他将永宁放到马车中,揉了揉自己的胳膊:“一路走来,我胳膊都酸了。”
“可是永宁重了,怀远抱不动了?”
她眼眶红红,微微嘟嘴,一副娇嗔的模样。
他心动,微微点了点她的鼻尖:“傻姑娘,是你有孕在身,我怕用力了勒到你和孩子,又怕松了会摔到你。把握不好力度,一路绷着过来的。”
辰王把她搂在怀中,手轻轻搭在她肚子上。
腹中孩子似乎察觉到母亲的情绪和父亲的触碰,在永宁腹中动了动,动作大到辰王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
“这孩子爱动,生下来定是个不省心的。”
“那怀远能如何?等他出来打他一顿不成?”
辰王认真想了想,摇摇头:“若是儿子,大约会长的像你,我是下不去手的。若是女儿,那可是我辰王府的娇娇女,我定也下不去手。”
“那怀远还如此抱怨。”永宁轻声嘟囔一句。
他沉默,他一直戍守边关,极少接触女子,更没见过女子怀孕生子,就算有也是遥遥一见。
永宁有身孕的头几个月害喜害的厉害,吐的天昏地暗的,饭也吃不了几口。
辰王眼睁睁的看着她喝了几口粥,没一炷香的时间就又都吐了出来,他看着心疼,也整日提心吊胆,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最让永宁哭笑不得的是有几次半夜辰王居然在探她的鼻息,看她死了没有。
她问他为什么半夜不睡觉坐在那儿,他直愣愣的回答:“子卿白日吃了就吐,我怕你半夜没了气息,也怕你半夜饿了我睡的太死,我想坐这儿守着你。”
前三个月明明是永宁怀孕,一直皱着眉头的却是辰王,因着常常半夜守着永宁,他头发都掉了许多。
现在永宁月份大了,肚子越来越大,辰王又整日的盯着那肚子。
第一次胎动时辰王吓了一跳,以为孩子要破腹而出,吓得想拔剑又怕吓到永宁。
总之因着这个孩子的到来,辰王夫妇前几月没有一个人睡好觉。
上朝时景武帝察觉到辰王哈欠连天,下朝后询问了缘由,干脆给辰王放了个大长假,让辰王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在家中陪永宁。
辰王原来的职位暂由一位姓顾的将军顶替,听说辰王休假后,那位顾姓将军忙的脚不沾地,时常嘟囔说有些人拿高俸禄高权利真是有原因的。
四月十五,吏部尚书嫡出二小姐,当今皇后亲妹妹,圣上亲封的温棋郡主及笄礼。
永宁带着请柬递给门房,门房小厮看到永宁时有些不可置信。
桃夭与青莲留在府中安置稳婆和太医,永宁此次只带了绿荷和福禄二人。
福禄怀里抱着一个长长的盒子,雕刻精美,抱的也极为小心。
绿荷见门房小厮愣住,问:“怎么?是我们王妃娘娘给的请柬有问题吗?”
小厮连连摇头:“不……不是……”
转头唱和:“辰王府——辰王妃到——”
永宁一袭淡青色衣裙,衬得整个人沉稳端庄。
她一入府,那些三三两两一堆的夫人们都噤了声,面面相觑,有些不可置信。
有一道上下打量的目光被永宁察觉,她顺着感觉望去,看到了一位身着绿色衣裙的小姐,目光颇为不屑的盯着自己。
永宁不予理会,看向那个抹着大红唇的妇人。
她与吏部尚书夫人王易氏初见是极为不愉快的,王易氏以为她来和亲是嫁给景武帝成了嫔妃,不知她身份就颐指气使。
永宁则是看不惯王易氏步步紧逼尚为贵妃的王慈安,所以她以权势压了一回王易氏,闹的不欢而散。
如今不管怎么说,王易氏也是王慈笙名分上的嫡母,她来给府上小姐送生辰礼,怎么可能跳过王易氏这个当家主母呢。
永宁理了理笑容,强撑着上去对她微微颔首:“王夫人,我来给温棋郡主送生辰礼。”
王易氏只在永宁出现时脸上表情僵了一瞬,不过她可是后院的人精,虽然与永宁初见不愉快。但是永宁不爱参加这些宴会也是真的,她吏部尚书府简简单单办个生辰宴能请得到辰王妃这尊佛,那可是天大的面子。
她立马亲昵的握住永宁的手:“王妃娘娘见外了不是?笙儿就在后院。”
永宁看着她亲昵的笑,微微皱了皱眉,颔首道:“多谢夫人指路,我去看看慈笙。”
那些夫人们掩嘴偷笑,也确实让王易氏尴尬了一下,她全然不在乎,挥挥手道:“今日是我们笙儿及笄礼,大家同乐,同乐,吃好玩儿好,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尽管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