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羽飞转头看向老大夫“难道一个人的生命还不如一个虚无缥缈的所谓妇道重要吗？”
老大夫摇摇头，没再吱声。
他能说什么呢？
他当然也认为人命更重要，可大环境如此，他又能怎样呢？
这些年来，他作为大夫，这种事看得还少吗？
方羽飞见老大夫摇头，心就沉了下去。其实都不需要老大夫回答，她自己也知道那个答案。
在某些自私自利的男人眼里，守所谓的妇道就是比生命更重要。
她今日里也不是生气，她就是有些难过、愤怒甚至无力，她没想到一个人竟然可以漠视生命到如此地步。
明明大楚是一个女子地位很高的国家，女子可以和男子一样抛头露面。这街上人来人往，女子至少占了一半之多，还有那厉害的也会跑去做生意。
更有女子请了夫子在家里读书的。
可为什么还是有如今日里那个病人家属那般愚钝的人？
但又一想，方羽飞也就释然了。毕竟别说这里了，就是她曾经生活的现代，文明高度发达，不也有一些男人被封建残余包裹么。
但释然不代表就放下了，相反，方羽飞彻底把这个事情放在了心里。
她虽然无法改变某些男人固执又自私的心理，但她可以尽量为那些可怜的女子做些什么。
当日回去之后，方羽飞就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
第二日再与唐老去坐诊的时候，方羽飞就仔细观察起来。
果然来看病的人里男子与孩子居多，女子很少。
难道她们就不生病吗？
再询问了几个女子之后，方羽飞就知道了。并不是她们不生病，而是她们有顾虑，所以生了病也尽量忍着，一直忍到实在忍不了的程度才会来看病。
而这些顾虑里一是为钱，二是为女子身份，找男大夫看病有时候确实是不太方便。
那么现在帮助他们最快的方法就是从钱和女子身份上下手。
带领百姓赚钱的事嘛，方羽飞想了想，还是暂时先交给她爹吧。
她可以偶尔出一些主意。
至于女子身份上，方羽飞最开始想找一些女大夫，专门开一个给女子看病的医馆，不为利，只为帮助她们。
然而在寻找了几天女大夫之后，方羽飞就知道这个想法不可行了。
因为北齐县这个小地方没有女大夫。
方羽飞看着医馆里人来人往，再看看自己，眼睛一亮。
没有女大夫，她可以制造女大夫啊。
她可以开一个女子学堂，专门教女孩子医术，待她们学业有成，不就有女大夫了。
想到做到，当日回家，方羽飞就去找方然去了。
“爹，您可以给我批一块地吗？”
“哦？你要地做什么？”
方然好奇，他闺女才两岁多，要地做什么？
方羽飞抬头认真的看着方然，眼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爹，我想盖一个女子学堂，专门教女孩子看病，这样以后等她们学成了也算有一技傍身，女子看病也不用再顾及什么了。”
方然心中深受震撼，他没想到他闺女这么小就能想的如此全面。
是好事，但未必会实现啊。
想到这里，方然抬手摸了摸方羽飞毛茸茸的脑袋瓜。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安宝，你长大了，这个想法非常好，给你批一块地也没问题。但你想过没有，就算你盖好了学校，真的会有女孩子愿意来学习吗？”
“再换一个说法，咱们这里现在毕竟没有女大夫可以教学。所以我猜学校建好之后，你可能会宴请唐老教学。那么即便女孩子愿意来学习，她们的父母会同意吗？”
方羽飞……
虽然但是，她知道她爹说的是事实，女子在这个世上生活的如此艰难。
他们的父母无论是出于保护或者别的什么心理，可能也不会愿意让女孩子来上学的。
但她又不求现在就来多少人，能教一个是一个，能改变一个是一个，能救一个是一个。
于是方羽飞对着方然重重点头“爹，您说的那些我都知道了，但我想说即便只有一个女孩子来学医，我也愿意教她，不为别的，只愿她学成之后，更够减轻女子生病的痛苦。”
话说到这里，方然自然也知道方羽飞这绝对是下了决心了。既然如此，他当然要支持他闺女了。
不过，为此专门建一个学堂就不必了。
“安宝，既然你如此有决心，那么爹爹也会支持你。不过新建一个学堂费心又费力，你看这样行不行？”
“城南有一些空下来的房子，我找人挑一间好的修葺一番，然后给你做教室怎么样？”
方羽飞重重点头“可以啊，谢谢爹爹！”
方然笑着摸了摸方羽飞的脑袋瓜“跟爹爹不需要如此客气，那招生方面可需要爹爹帮忙？”
“爹爹帮我贴一个告示吧。”
方羽飞本是想拒绝的，但转念一想，她爹威信比她大啊，说话应该比她好使，不用不就吃亏了嘛。
“好！”
方然点头，第二日一大早，告示就贴了出去。
内容很简单，意思就是方羽飞在医馆里观察到来看病的女子比较少，知道女子看病顾虑多，为了改变这一现状，现决定开一间女子私塾，专门教女子看病。
若有那想学医的女子，不论年龄，都可来报名，费用全免，提供一顿午饭。
然而告示贴出去了一天，看热闹的居多，报名的一个都没有。
最开始，方羽飞还安慰自己，没关系的，凡事不都得有一个时间嘛，他们需要考虑考虑。
后来，方羽飞干脆成了望夫石，每日里就在告示旁边望啊望，就盼着有人能来报名。
还是一个都没有。
她忍不住下场劝了几个，可无论她说什么，那些人都只是摇摇头，来一句“女孩子学什么医？有那时间多干点活不好嘛。”
甚至有那不耐烦的，不等她说几句话呢，就直接把她推开了。
给方羽飞愁的不行，这招不上来人可咋整？
知道有一天，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