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姚氏沉思片刻,道:“钟管家那边你提醒一下,内院再安排个人,总之不能让事事由她把控。”
“巧了,今儿个大娘子让奴婢推荐统领内院的人选,奴婢推了刘嬷嬷,刘嬷嬷是府里的老人了,跟奴婢又是同乡,她最合适,奴婢待会儿就去交代她。”
正说着,青娥来请示,说大娘子身体不适要请吴大夫。
“她刚才不是好好的?”崔嬷嬷疑惑。
青娥道:“娘子只是强撑着,昨夜娘子为了生辰宴的事,忙到半夜,一直不停的咳。娘子还说她后悔接了管家的差事,怕自己的身子撑不住……”
宋姚氏给崔嬷嬷递了个眼色:“你亲自去请。”
崔嬷嬷会意,点了点头。
崔嬷嬷去请了吴大夫回来就去找刘嬷嬷。
刘嬷嬷正指使婢子们清理园子,不留死角。
她现在干劲十足,要报答大娘子的提携之恩。
崔嬷嬷来找她,她并不觉得意外。
两人到僻静处说话。
“大娘子要提一个内院总管,问我的意见,我觉得你和王嬷嬷都有资格,所以先来问问你的想法,你想不想当这个内院总管。”
这话术,刘嬷嬷可太熟悉了。
以前府里有什么好差事,崔嬷嬷就是这调调,拿着个大饼问你想不想吃,然后看你表现。
所谓的表现就是孝敬。
要不是大娘子提前跟她说了,这会儿她铁定掏空钱袋子去争这个内院总管。
刘嬷嬷点头如小鸡啄米,两眼放精光:“想啊,当然想。”
崔嬷嬷干咳两声不说话了,只静静地看着刘嬷嬷。
刘嬷嬷懂,这是等她贿赂呢!
可是真的要掏这银子吗?
大娘子说过几日宣布,没宣布之前她就还不是内院总管。万一惹恼了崔嬷嬷,崔嬷嬷去夫人那吹耳边风,又生出变故如何是好?
算了,还是莫要得罪这个小人。
刘嬷嬷肉疼的解下钱袋子,里面大概还有二两多银子,全都给了崔嬷嬷。
讪笑道:“我手里只剩这么些了,还望嬷嬷替我在大娘子那美言几句。”
崔嬷嬷掂了掂钱袋子,蹙了蹙眉头,这也太少了。
无奈她已经向大娘子推荐了刘嬷嬷,现在后悔也迟了。
“你还需应我一件事。”
刘嬷嬷谄媚地笑:“莫说一件,一百件也应得。”
崔嬷嬷很满意她这态度:“你当上这个内院总管后,莫要忘了谁才是这府里的主子,大娘子让你做什么,一应事务事无巨细都要跟我来禀报,明白?”
刘嬷嬷点头如小鸡啄米:“明白明白。”
“这个家,大娘子是当不长的,你也知道她身子不好,生辰宴结束后,夫人就会收回掌家之权,至于你这个内院总管,倘若表现的好,我可以让你一直当下去。”
“是是是,我一定好好表现。”刘嬷嬷诚恳地敷衍着。
心里却另有盘算:等大娘子成功举办了生辰宴后,大娘子在府里的地位就不一样了,即便大娘子不再当家主事了,她偷摸为大娘子效力,大娘子也不会亏待她,大娘子不是说了吗?就算她不当家,也给她每月十两呢!等以后,夫人年纪大了,不还是大娘子当家?
晚上,厨房把煎好的药送来,姜晚柠喝了一口,微微愣住。
这药加料了呀!
而且分量比以前多。
照这个剂量,只怕她活不过年底。
姜晚柠放下药碗:“这药太苦了。”
青娥劝道:“良药苦口,娘子趁温热喝下,不然药凉了更苦。”
姜晚柠蹙眉:“你去取些蜜饯来。”
青娥去拿蜜饯,姜晚柠趁机将药倒出窗外,然后做出正在喝药的样子。
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雨,药汁很快被雨水冲走,无迹可寻。
青娥取来蜜饯,姜晚柠放下药碗,五官皱成一团,含糊道:“快给我蜜饯。”
青娥笑道:“娘子现在怎么怕苦了?以前比这苦的药,娘子眉头都不皱一下。”
姜晚柠含了蜜饯,抚着心口缓了缓:“以前是口淡,吃什么都没味道,苦药也不觉得苦,现在能尝出味道了,就喝不下了。”
原主怎么会不怕苦呢?只是原主太想好起来了,谁知乖乖喝下的全是毒药。
“青娥,你去跟吴大夫说一声,能不能把药制成药丸吞服,这药我真喝不下。”
青娥道:“奴婢明日就去说。”
青娥把药碗撤下,姜晚柠望着窗外密密的雨幕,湿寒之气打在脸上,肌肤上起了一层小疙瘩。
心底的寒意在眼底凝成霜。
她本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绝,只要他们就此收手,她愿意用温和一些的手段。
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害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翌日,文柳备齐了宋家要的布料,亲自送来。
姜晚柠让王嬷嬷去清点布料,又命人把夫人的,五娘的料子各自送去,至于魏姨娘的那份留着,她要亲自去送。
姜晚柠带着青娥去春晖堂见文柳。
进了春晖堂,姜晚柠见文柳干坐着,竟然没人伺候一杯茶水,当即沉了脸。
“此间是谁伺候?”
一婢子站了出来:“回大娘子,是奴婢。”
“文先生辛苦给府里送货,竟连茶水也无人伺候,如此怠慢失礼,该如何罚你?”
婢子并不惧她:“回大娘子,适才七郎让奴婢去厨房取些点心,要带去学堂,奴婢刚回来,没来得及上茶。”
姜晚柠冷笑:“七郎身边有小厮有婢子伺候,用得着吩咐你跑腿儿?自己该守的本分不守着,跑七郎跟前去讨好卖乖,你那点心思能瞒得过谁?”
婢子叫起屈来:“大娘子冤枉奴婢了,真不是奴婢特意往七郎跟前凑,奴婢……奴婢是正好路过。”
“七郎去学堂,走哪条道都走不到这来,还敢狡辩。所幸你是犯在我跟前,若是让夫人知晓你心思不纯,立时便发卖了你,现在,你自去庭中跪两个时辰,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青娥几度想开口,又忍住。
婢子哭着去庭中罚跪。
姜晚柠道:“青娥,去沏茶。”
青娥稍作迟疑,应声而去。
文柳见小娘子已然有几分当家主母的风范,心中甚慰。
“阿柠……”
“文叔,待会儿陪我演场戏。”
文柳诧异,演什么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