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林氏听那叫声很是着急,便道:“不会这么巧吧,宝琴,去瞧瞧。”
宝琴应声开门出去。
姜晚柠也开了门,见是郑关。
“郑关,出什么事儿了?”
郑关找到这里来,还一副着急的神色,显然是出事儿了。
“姜娘子,发生了大案,大人让您最好去瞧瞧。”
“大人都不在大理寺了,怎么还管案子?”赵林氏道。
“是法华庵发生大火,死了十几个人,一个昏迷未醒,还有一个受了点伤,就这两人活着,受伤的那个法号净妄。”郑关道。
姜晚柠心头一凛,秦司悦?
第一反应,这火是秦司悦放的,之前秦司悦和余庆就懂过这念头,被她给拦下了。
终究还是走了这一步吗?
“姨母,我先失陪。”
赵林氏一听死了这么多人,忙道:“无妨,你赶紧去瞧瞧。”
姜晚柠走后,赵林氏才看到宝琴。
“宝琴,你怎么在这?”
宝琴笑眯眯地:“七姨娘,夫人和陈夫人在隔壁。”
赵林氏会意,就说昨日宝琴跑她那问东问西,今儿个一大早长姐就出门了,结果就坐在隔壁喝茶。想看未来媳妇直说啊,这般拐弯抹角,一点也不磊落。
姜晚柠上了马车直奔府衙。
路上郑关把大概情况说了说。
大火是子时末发生的,起火点尚未查明,还在勘验中。
因为法华庵在山里,所以也无人知晓,直到今早,前去烧香的香客到了那才发现法华庵已经烧成一片废墟,净妄抱着个姑子呆呆地坐在废墟旁。
现在两人都被带到了府衙,大夫在医治。
府衙的尹大人问过净妄了,但净妄什么也不说。
顾舟停让她过去,一是看看那位昏迷不醒的姑子能否救醒,二是让她见见秦司悦,说不定秦司悦见到她愿意开口。
马车到了府衙,郑关上前跟衙差道明来意,衙差马上去通禀,须臾出来:“县主,大人有请。”
在尹大人的陪同下,姜晚柠先去看了那位昏迷的姑子。
“之前的大夫看过,说是没办法了。”尹大人皱眉。
一下烧死这么多人,太子都关注此事了,可要命的是,一个昏迷眼看就要断气,一个跟被灌了哑药似的,就是不开口。
姜晚柠先把了脉,检查了口鼻,然后拿出银针给病人施针。
“她是吸入太多的烟尘导致的昏迷,我先给她施针,再开副药,若是药能喝下去,性命应该能保住。”
尹大人大喜过望:“还得是县主出手。”
姜晚柠施完针,开了药,尹大人命手下马上去抓药。
“大人,我能见见净妄吗?我与她也算相熟。”
“当然可以。”尹大人让衙差带姜晚柠去监牢。
两月不见,秦司悦像变了个人,消瘦,皮肤暗沉,眼神空洞,哪里有半点往日的光彩。
“净妄。”
听到姜晚柠的声音,秦司悦的眼神慢慢聚焦,看了眼姜晚柠,又转过头去,面上没有半分表情。
秦司悦一直以为自己再见到姜晚柠,也许会激动会发疯,会忍不住扑上去撕了她。
也许会躲起来,自惭形秽,不想让姜晚柠看到她这么落魄的样子。
可现在,她的心如一潭死水,激不起一点涟漪,她的心被昨晚那场大火烧掉了。
姜晚柠示意狱卒打开牢门。
狱卒为难地看了眼跟随而来的衙差。
衙差点点头。
狱卒这才开了锁。
姜晚柠进了牢房:“尹大人让我来看看你的伤。”
她的伤其实已经被包扎过了,但是姜晚柠留意到她手腕上有淤青。
秦司悦往旁边躲了躲,避开姜晚柠的手。
但姜晚柠还是抓住了她的手,撸上袖子,只见瘦如枯柴的手臂上布满淤痕。
再看另一只手,同样的情况。
“这样的伤,你身上是否还有很多?”
秦司悦沉默。
净尘总说,她命大,若非她出了家,她的脑袋也和她的家人一起掉了。
可净尘不知道,其实她并不想活着,孤苦伶仃的活着,毫无尊严屈辱的活着。
若非心里存了那一点点的念想,早在秦家被满门抄斩的时候,她就自寻短见了。
“所以,这场大火是你放的吗?因为她们欺凌你,而你本来就不想活了。”
秦司悦嘴角牵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
一点想要辩解的欲望都没有。
就当是她放的火吧。
她确实不想活了。
“如果火是你放的,你为何又要救人呢?是因为她没有为难你?”
既然这么痛恨法华庵里的人,为何要救呢?反正都已经死了那么多,又何必在乎多死一个?
秦司悦回头,静静地看着姜晚柠。
“就是我放的火。”
姜晚柠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的眼睛,她的眼里没有任何情绪,让人无法辨别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理由。”
“你不是看到了吗?”
“起火点在哪?”
秦司悦说不上来,她发现起火的时候,火已经烧到她们的住处了。
她哪知道起火点在哪。
“送子观音殿。”
无论如何胡诌一个吧。
姜晚柠真想给她一巴掌,一把火害死了十几条人命,而她却如此漠视。
“秦司悦,放火的时候,手抖了吗?心里有过一丝丝愧疚吗?”
秦司悦嘲讽的笑:“为什么要愧疚?”
姜晚柠豁然起身,决然转身而去。
现在的秦司悦已经不能称之为人,而是个魔鬼。
即便那些人欺凌她,她过不下去了,可以逃,可以……
姜晚柠想想,似乎秦司悦真的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皇上有旨,此生她都不得离开法华庵。
她的家人全死了,五服以内的亲人都死了。她即便逃了,也无处可去。
她已经走投无路,不堪受辱,所以选择同归于尽。
姜晚柠叹了一息,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她是没想到佛门净地,也会有持强凌弱的事发生。
回到尹大人那,水龙队的人正好来禀报火场勘验结果。
起火点竟然是师太的房间。
秦司悦说谎了。
姜晚柠回想秦司悦那淡漠的眼神,嘲讽的笑,不由的想,也许,她是哀莫大于心死,不想活了,所以干脆承认火是她放的。
“县主,那净妄可有对你说什么?”
姜晚柠摇摇头:“她什么也不肯说。”
“看来,不动大刑,她是不会开口的。”尹大人道。
姜晚柠忙道:“大人且慢提审,或许有个人能让她开口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