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时宴将她放到柔软的床上。
她睡得很恬静,唇角微微上扬,应该是正做着美梦。
他呆呆地,有些迷茫无措的望着她,凝视了许久。
直到手臂发麻才慢慢起身。
刚转身,手就被拉住了。
“你干嘛去。”
她迷糊地睁开眼睛,声音绵软甜腻,格外的勾人。
“书房,有点公事要处理。”
他蹲下,温柔的哄着她。
苏柠玥:“很重要吗?”
“嗯,蓁蓁乖乖睡觉。”男人清冷的声线温柔的落入她的耳畔:“等工作处理完,就来陪你。”
“好。”
她打了个哈欠,重新闭上眼睛。
墨时宴没有着急走,等确认她睡熟了,才撑着已经发麻的腿起身,有些僵硬的走出去。
*
墨时宴下楼的每一步都走得无比的艰难,努力调整着呼吸,可老人那些话依旧像一把重锤,准确无误的往他的心脏击打着。
“小伙子,我没有恶意,但我可以跟你保证,你怀中的这个姑娘,绝对活不过明年的冬季。”
“她不是她,你很清楚不是吗?”
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他抱着她就想走。
可老人的第二句话硬生生让他停住了脚步。
……
他深吸了一口气,进了厨房,拿了酒柜上的一瓶酒,在吧台上坐下。
几次将酒倒在杯子里,可手抖得太厉害,洒了一大半出去。
干脆直接仰头对着瓶口灌了几口。
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视频通话。
季延受宠若惊:“宴哥,你怎么突然给我打视频了。”
“苏柠玥的先天性心脏病有得治吗?”
他垂着身旁的手紧紧攥紧,声音又哑又沉。
季延沉默。
墨时宴唇线抿成一条直线,喉咙堵得厉害:“我要听实话。”
“宴哥,你也说了,这是先天性心脏病,从母体带出来的,想要根治谈何容易,我不想骗你,但可能性很小。”
季延自从上次给苏柠玥检查之后,就全身心的投入研究治疗方案。
虽然他没搞懂,为什么明明应该是一个身强体壮的人突然变成了自带心脏病,还各种小病缠身的病秧子。
听到这个回答,墨时宴并不意外。
毕竟在以前,他就各种找名医,想要根治她,可得到的结果,可能性都很小。
可不管听到多少次答案,他的四肢百骸依旧冷得僵硬,心痛到呼吸都在发疼。
季延看他沉默不语的模样。
安慰道:“其实你也不一定要那么担心,按她的身体来看,她肯定活不过十八岁的。”
“可是你现在看,她都二十二了,不也好好的吗?”
“以后肯定也会没事的。”
自己的好兄弟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这段时间也越来越有人样,可不是像以前一样。
总是一张带着病态苍白的面容,整个人仿佛一个行尸走肉,无悲无喜,最喜欢一个静静抱着猫在家里呆着。
有时候出来聚会的时候,为数不多的几次笑容也不达眼底,时常自己一个人默默喝酒,听着他们聊天。
可自从苏柠玥变了之后,他就不一样了。
可偏偏,那不堪一击的小身板……
“季延。”
他看着镜头,很认真的唤他的名字,眼眸里漾着浓稠到让人看不懂的情绪,嗓音微微发颤:“只要有一线生机,都拜托了。”
季延被他的话震撼到。
完全没想到,能一手遮天人人惧怕的墨时宴,会为了一个小姑娘,会用那么卑微的语气请求人。
他深吸一口气,“宴哥,你放心,我会尽全力的。”
两人挂断电话之后。
他原本挺直的背一下子就颓了下去,背影透着落寞与颓丧。
完全没听到到一抹靓丽的身影从楼上下来的脚步声。
“墨时宴,你怎么了。”
少女从背后抱住他的腰身,白皙无暇的脸紧贴他的背。
他呼吸凝滞,闭了闭眼睛,将自己的情绪压了下去。
垂眸抓住她的小手,声音很轻:“怎么醒了?”
“醒来找不到你。”
她歪着头凑过来,长发随意的披散着,一见到他,眼睛就溢满了笑意。
苏柠玥挣脱开双手,走到他面前,双手环住他的脖子。
睨了眼桌上空空的酒瓶,埋怨道:“你还跟我说要去书房开会,结果自己偷偷跑下来喝酒。”
墨时宴用力攥紧手,将心中的万马崩腾全都压制下去。
伸手帮面前的小姑娘整理了下头发,勾唇浅笑:“才过了多长时间,看来蓁蓁很想我。”
“你想得美,我明明是怕你在外面睡着了,给冷着了,才下来看看你。”
“行。”
男人懒悠悠的笑了下,伸手将她揽到自己腿上坐着。
苏柠玥:“你是在想什么事吗?连我下来都没注意到。”
“着想一些事。”
“是工作上的事吗?”
“是。”
“很难解决吗?”
“嗯。”他凝望着她的脸,眼底温柔得不像话,“很难解决。”
小姑娘苦恼的皱皱眉,随后模仿他的样子,手在他头上摸了摸:
“墨时宴,我相信你可以顺利解决的,你先不要太操神,慢慢想。”
墨时宴问:“蓁蓁,你现在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呀!我挺好的。”她下意识的否认这个问题。
随后仔细想想,确实没有不舒服。
墨时宴声音很严肃:“如果有一丁点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不能自己强撑知道吗?”
“知道了。”
他手指屈起,轻敲了下她的小脑袋,无可奈何的说;“你哪会知道,天天说着知道,结果身体不舒服就喜欢硬撑着没事。”
他伸手将她紧紧的抱住,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
轻声道:“蓁蓁,我明天会出门一趟。”
“去哪里?”
“寺庙。”
他眼睛发红,声音带着几分不宜察觉的苦涩:“去帮我家小姑娘求平安。”
“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去?”
之前问过叶锦恩,说要帮父母求平安,总要完成,才不会引起怀疑,顺便将有问题的手串解决一下。
墨时宴:“那边的气温很低,你身体可能受不了。”
她现在很懂得怎么拿捏眼前的男人。
轻轻推开他,眸中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仿佛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声音软软的:“阿宴,真的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