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经纬看着他,叹口气,“我有时候都在想,到底你是二代还是我是二代?和你比起来,我真是标准的绝世好男人,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那种。不说我了,就说小白哥,好歹也一表人才,翩翩君子,喜欢他的女生从西直门能排到奥运村,可他也是一颗心吊死在你这颗歪脖子树上,造孽啊!唉,你看,我们这些真二代多么的纯情,和我这么正派的人站一起,光哥你压力大吗?”
“唉。”陈光给林经纬说得良心不安,“好吧好吧,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见陈光唉声叹气,林经纬又安慰他,“好啦,我明白你的。也不能全怪你,人都有七情六欲,以你的性子,你也主动不起来,不然你都该能开皇宫了。我也不是要指责你,我只是觉得,这对班长……有点不公平。高雅常和我说班长的事,想让我劝劝你,可我也给不了你什么建议。你到底怎么打算的?就这样躲一辈子?万一班长一直不放弃,你让她一直孤苦伶仃的?”
陈光这就更无奈了,“你刚还喷我花心多情,这干嘛又非得让我给班长一个答案?我试过了的,她不死心。”
“我的意思是,反正你都很花了,又何必那么扭捏,干脆就给班长个名分呗。”
“我……我做不到,我配不上她。”
林经纬翻个白眼,“我真是快服了你们两人了,就连推脱的话都这么像。”
“别说这些了,吃饭吧。”
陈光把林经纬扯进包间,让他坐白桦另一边。
剧组所有人一共六十多个,但能坐进这包间里的终究是少数,也就邓大胡子和另外几个副导演,还有杨希与老马,另外就是陈光、江雅歌、靳诗月和白桦,现在又多了个林经纬。
大大的一张圆桌上倒是刚刚好坐满,林经纬也不想把陈光的心情搞得太沉重,坐下来之后就主动拉扯着白桦聊天。
可这毕竟不比私底下,聊不得燕京皇城里的事,只能扯些别的事儿,结果没聊上两句林经纬就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问道:“小白哥你今天去剧组探班了?他们都拍了些什么镜头啊?第一次看拍电影有什么感觉?”
好不容易情绪稳定下来的白桦,鼻头又是一酸,“挺……挺好的。”
“挺好的?是光哥演得好吗?还是电影本身就好?小白哥你有没兴趣投资拍一部呢?我们在网上都看过了,现在投资拍电影挺简单的。”
虽然包间里的其他人许多都不知道林经纬的身份,不过见他和白桦相当熟络,别人大体也都猜得出来,这个陈光的同学并不简单。
他们倒是也纷纷附和起来,说什么以白总的身份和身家,投资一部电影毫不奇怪,就连江雅歌都起了兴趣,拉着靳诗月表态,到时候如果真要拍,她们俩当主角未必有档期,但过来客串个角色凑一凑人气没问题。
白桦却把一双眼睛盯在了陈光身上,“那个,陈光,如果我也投资拍电影的话,你能帮我请你姐陈月过来演女主角吗?”
正喝水的陈光,险些一口水喷他脸上,“哈?那谁是男主角?”
白桦脸一红,“我。”
此言一出,陈光、林经纬和江雅歌这三个“知情人”同时傻眼。
小白哥真的是豁出去了啊!
这家伙分明就是今天看了陈光的吻戏,心怀不轨的也想拍戏揩油!
陈光把右脚在桌子下面踩在林经纬脚面上,死命的磨,然后强开演技,十分为难的说道:“我姐他不喜欢抛头露面。”
白桦闻言,再叹口气,“也对,是我孟浪了,烦请你帮我给他道歉。”
孟浪你妹啊!
道歉你一脸!
就不说陈月这个人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了,哪怕真有这么个人,别人都没听到你说的什么,哪儿用得着道歉。
你这是只要能借我的口,与不存在的“陈月”说上一句话,你就心满意足了吧?
“道歉不用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陈光推脱着。
另一边江雅歌知道“陈月”是陈光假扮的,心想多说多错,赶紧不再开口,而是拉扯着靳诗月只管对着桌上的饭菜过不去。
白桦却狠狠的干了口面前的杯子,给呛得咳了两声嗽,然后又道:“其实道歉是假,我也只是想见她一面而已。”
这时候酒桌上的其他人大约也读出来味道了,纷纷夸起来,说那陈月能得到白总的青睐,必定是个举世无双的人物。
白桦给人夸得与有荣焉,都没人逼他酒,他又给自己满上一杯,狠狠的干了,然后对着众人一拱手,“邓导你们还真没说错,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寻常女子从来都入不得我眼,可我自从见到陈月小姐之后,虽然不说茶饭不思那么夸张,但眼里真就再容不下其他人。我不想评价她的容貌,只看外表那是对她的亵渎。但在我看来,这普天之下单论气质,天下女子无出其右!我这话,就算当着诗月和雅歌的面,也就这么说了!雅歌你说是不是?”
白桦喝得有点厉害上头了。
江雅歌偷偷看了眼脸红得想上吊的陈光,小鸡啄木般点头,“小白哥说得没错。陈月的气质,我的确不能比。”
她又开始同情起白桦来了,一只脚抬起来,踩在陈光左脚脚面上。
于是乎,陈光右脚踩林经纬,左脚却被江雅歌踩着,构成了个可怕的伤害循环。
邓大胡子瞪眼,“这么厉害!听白总这么说,我都真想见识见识,说不定还真是天生的影后,陈光你还有个这样的姐姐啊?”
陈光脸上挤出副笑容,“我姐不当明星。”
旁边的白桦,又趁人不备,咕咚一口干下去一杯,“陈光说得没错,对了,上次我托你帮我给她带的信,她看了怎么说的?”
陈光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咬牙切齿的想着,不能让这货继续发挥下去了,真想找琉璃要个能清除别人记忆的药丸子给他塞进肚子里去。
既然你拼着节操不要都死皮赖脸,那就别怪我无情,接招吧,比好人卡更无情的大拒绝术!
他轻咳一声,“我姐说承蒙你的厚爱,但实在有缘无分,她心中已经有意中人。”
白桦如遭重击,僵在了那儿。
他的情绪变得有些过于激动了,又给自己满上一杯,还打算往嘴里送,旁边的林经纬眼疾手快的给他抢了,“小白哥,你喝多了!”
不曾想,白桦却猛又扯过右手,直接把瓶子往嘴里塞,又狠狠的干了口。
他猛的一拍桌子,近乎歇斯底里的喊叫起来:“这……这样吗?你能告诉我到底是谁吗?我想知道我输在哪点!为什么!”
酒桌上的气氛顿时变得十分诡异,本来是一堂好好的庆功会,但却有个身份非同小可的人在桌子上自己把自己灌醉了,他为情所伤,更当众撒泼,十分煞风景。
换成别人,在这种场合借酒耍疯,恐怕大胡子早吹胡子瞪眼赶人了,剧组里其他人也不会给面子。
可这是白桦啊,是天近能源如今的第一副总,手握数百亿现金流生杀大权的掌舵人,从他一回国就是华夏商界炙手可热的巨型国企新科掌舵人。
哪怕如今他站的位置与娱乐圈关系不大,但谁都知道这样的人物将来在华夏的影响力将会极其恐怖。
谁要敢得罪他,他都不用做什么,随便放点风头出来,在座中人出了大胡子这样牌子特别硬的名导之外,饭碗都得砸了。
谁能得罪得起他?
大家也没想到,以前新闻里看这年轻的白总不是挺老练一人吗,怎么今天他状态这么不对劲呢。
饭桌上众人面面相觑,如坐针毡,站也不是,走也不是,都觉得自己看到不该看到的一幕,万一这白总回头酒醒了,想起他在酒桌上丢了人,指不定还得记恨上酒桌上看过他丑态的其他人。
这特么就尴尬了。
陈光也没想到好好的饭吃着,就变成这副光景,他心里也气。
这是我的庆功会,你搁我这儿发酒疯,不是伤我面子么。
再说了,你这人酒品忒也差了点。
“小白哥,你酒喝太多了。”
林经纬听出他心里的火气,在中间打着圆场,“陈光你别说了,小白哥平时不怎么喝白酒的,稍微有点失控了。他这事你最清楚了,真的是苦。”
白桦脑子里却根本没听林经纬在说什么,而是依旧直勾勾的盯着陈光,大着舌头结结巴巴的说着:“对……对不起陈光,我不是故意要让你为难,我真的……只是有些太不甘心而已。对不起……求求你理解我,我真的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我和你说不上来。但我真是一心一意的对她。我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感情的事情的确不可能单方面的想怎样就怎样,我都懂的。我只是想不通,我想不明白。我也不是要报复谁,我不是那样的人。你如果实在不方便告诉我那人的身份,那你稍微给我描述一下他是什么样的人也好,我不能……输得不明不白啊!”
白桦的语气又放柔和许多,他此时的状态就是那种典型的人已醉,但却又自诩没醉的状态。
他说点胡话之后却又短暂恢复点清明,为之前耍的酒疯而感到惭愧。
陈光心想,陈月本就是虚构的,我给你扯的陈月的意中人,更是虚构的,你让我描述虚构的人的虚构的意中人,你这不是逼我纯忽悠吗?
就在这时候,江雅歌从旁边戳了戳他的腰。
陈光扭头看着他。
江雅歌眼珠子猛转,时不时飘向门口。
她的本意是差不多了,得想办法把白桦给拖走,这儿不能呆了。
陈光却做恍然大悟状,看着江雅歌,微微张嘴,眼眶瞪大。
江雅歌心叫不妙,你到底领会到哪里去了!
她想再说点什么,却迟了一步,陈光回过头看着白桦,深吸一口气,“小白哥,我真不想告诉你这件事的,可你实在要问,我也没办法了。”
“你讲。”
白桦朦胧着眼睛。
陈光斩钉截铁的说:“我姐她说了,性别不同如何恋爱?她喜欢的,是温柔的,娇小可爱的,女孩子!”
白桦的眼睛越瞪越大,脸色越来越惨白。
他这输得真是彻头彻尾的绝望。
他千算万算算不到,自己居然输在了男儿身上!
我喜欢的女人,居然也喜欢女人!
难怪我一腔热血换不来哪怕一丁点的回应,我根本就使错了力!
我怎么就这么命苦。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可包间里刹那间却一片鸦雀无声。
所有的人都长大了嘴巴,成了个o字形。
站白桦背后的林经纬,满脸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我的光哥哥啊,你特么也真敢坑啊!
江雅歌捂着自己的心窝,感觉自己的心脏病都要吓出来了。
唯有既见过“陈月”,又不知情的靳诗月反倒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下意识就道:“这就难怪了,当时在燕京见到陈月时我就觉得她特别的man,是有点那方面的气质呢。”
“别……别说了。”
白桦捂住心口,右手提着酒瓶,跌跌撞撞一步步往外面跑去,“我出去透透气。”
陈光、林经纬还有靳江二人赶紧跟着就往外跑。
陈光临出门前回头给包间里的其他人告了个罪,“各位不好意思了,不过小白哥没什么恶意,你们继续吃,我们想办法送他去休息,大家别往心里去啊。”
大胡子等人连连点头,哪儿敢往心里去,只恨不得过了今晚就失忆。
迟了两步,等陈光几人跟出来的时候,白桦又在林经纬的拉拉扯扯之下,狠狠的把手中还剩下半瓶的白酒全灌进了嘴里。
林经纬急得直跳脚,“小白哥你别啊!别啊!”
几人在天天渔湾服务员惊诧的目光下簇拥着出了大门,白桦没走出去两步,给风一吹,扶着旁边的树就开始稀里哗啦的狂吐不止。
可他吐了之后并未酒醒,反而更加酣醉,挣脱林经纬和陈光的手,眼泪哗哗的流,哪有半点蹁跹浊世俏君子的模样,整个一为情所困生不如死的落魄青年。
就他这样,只叫人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我……我好难受,我要喝酒!还要喝酒!”
陈光抬手就想把白桦打晕,林经纬拦住了他,微微摇头,“算了,让他发泄一下好了,你的内劲能让他不会醉死吧?”
陈光收回手,“这倒不会。”
“那让他喝个够,这事不能这么下去了,太折磨人!让他彻底死心吧。光哥,帮个忙,我求你了。我除了你们几个,就小白哥一个交心的朋友,我看他这样,我心里也难受。如果早知道会这样,当初我们打死也该想点别的办法,我也有罪。”
陈光叹口气,“得,雅歌你没喝酒吧?你开车,到柳总的会所去,让他喝个够。唉,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酒也只是穿肠毒。”
于是乎,一行人开着陈光的“帕萨特”,江雅歌开车,靳诗月坐副驾驶,陈光则和林经纬在后排一左一右的把白桦给架着,往市区方向去。
刚上车时白桦还算安分,但车行到半路,白桦终于干了件让陈光满头冷汗的事情。
他拿出手机,转头看着陈光,一字一顿的说着:“陈光,让我见你姐一面!我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提这事!我要从她嘴里亲口听到你给我说的那种话!不然我不信!”
陈光正想回绝,白桦却晃了晃手机,“你上次在银牛宾馆外面,我拍了照片存在我的网盘里,我本来打算就这么删掉,不再提这件事的,我也知道你会不高兴,将来你再厌烦我也没关系,但我只想最后见她一面!为了这,我什么都做得出来!过了今天,我就把我的网盘给清空了!以后我也永不再提!”
“尼玛!好……好吧。”
看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就里的看着自己的林经纬和靳诗月,光老爷终于怂了。
打死也不能让林经纬看到自己穿粉红薄纱睡裙的照片!
另外,小白哥你这酒壮怂人胆壮得有点过头了啊!
“光哥,到底是啥照片?”
林经纬好奇的问。
“滚!”
陈光就送他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