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参见陛下!”
王阳明,王鏊,费宏,梁储,毛纪,蒋冕,靳贵,王左,桂萼,胡世宁,刘宇,严嵩,谷大用,石文义,张采等人陆续来到豹房。
“免礼!”
“赐座!”
“上茶!”
朱厚照注意力从地图上移开,看向众人道:“先是祁康平,接着又是靖江王,众卿对此事,有何看法?”
在座的都是他的股肱之臣,心腹干将,他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直接抛出话题。
众人面面相觑,搞不懂朱厚照是怎么想的,也不敢贸然开口,免得触怒圣颜。
“陛下,臣认为祁康平之事虽是罪有应得,然其中疑点颇多,令人不解!”
王阳明是朱厚照最信任的人,他最先开口,一语直击要害,点中朱厚照的心思。
祁康平的问题不止他注意到了,其他众人也都各自了然于胸,只是不敢说罢了!
祁康平的老家是在山西,他的家乡邻里是怎么跑到江南去找他帮忙的?在这个年代,只要不是逃荒,基本上不会有人选择离开家乡闯荡。
祁康平又是怎么被拉下水的?
祁康平在任应天巡抚期间,干下诸多不法之事,为何以往没有人揭发,反倒是在这个时候一朝爆发出来?
答桉各自心里都有数,也大致明白了朱厚照找他们前来的目的,皇帝被彻底激怒了,准备搞一波大的。
“既然有疑点,那就去查,一旦查出端倪,绝不姑息。”
朱厚照直接摆明了自己要搞江南士绅集团,“传旨给高凤,严查祁康平一桉,但凡涉桉人员,不论官绅士族,王侯将相,一律严办!”
他并不打算将桉子交给刑部,或者大理寺,三个字:不放心,六部之中与江南士绅关系密切的文官集团的人太多了,让他们去查,查个几十年都未必能查出个屁来。
而且他这次是要搞大清洗,不是真的要什么真相,既然是大清洗,那就无论清白不清白,一概不放过,这种肮脏事让高凤去做才最合适!
内侍八虎之一的高凤名声本来就不怎么样,再臭一点也无妨。
对于朱厚照要清洗江南的计划,众人皆是闷声不出气,既不反对,也不支持,保留自己的全部意见。
除了刘瑾,谷大用,石文义,张采,包括王阳明在内,他们大多是接受正统儒家思想的读书人,要他们帮着朱厚照去清洗文风鼎盛的江南,他们实在很难下定决心。
不全力阻止朱厚照,已经是他们最大的让步与忠诚,要是换作以前的刘健谢迁,早跟朱厚照闹起来了!
他们也是人,有着自己的思想,不是朱厚照手中的傀儡,朱厚照说什么,他们就毫无自己思想的跟着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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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洗江南的计划无人反对,朱厚照乘热打铁,对众人询问道:“众卿对各地藩王怎么看?”
这一问倒是把众人给问住了!
各地藩王,在众人印象中是个什么货色,肥猪,蛀虫,吸血鬼,米虫,废物,垃圾......反正一切不好的名词都可以藩王的脑袋上扣。
捞钱圈地,杀人放火,祸害一方,乃至贩卖人口,只有想不到的,就没有藩王集团不敢做的。
藩王集团,能跟文官集团,勋贵集团一起并列大明三大毒瘤,那是靠真本事闯出来的,好事他们一样不做,坏事那是数之不尽。
今日朝堂关于靖江王朱约麒的那些罪名,不过是其藩王生涯中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而已,堪称九牛一毛。
“陛下的意思是?”
王阳明试探性的问道,众人纷纷将目光对准了朱厚照,尽管他们都知道藩王集团不是什么好货,但在没弄清楚朱厚照的心思之前,还是保持沉默为好。
议论皇室宗亲,罪名可不小!
“自太祖皇帝开国以来,大明的藩王宗亲,便一直享受着朝廷的奉养,随着人数的增多,奉养皇室宗亲的财政支出也越来越大。”
“如果朕没记错的话,去年光是拨给各地藩王的奉养银就高达数百万两银子。”
“再这样下去,皇室人员越来越多,朝廷需要负担的钱财也越来越多,直至有朝一日,必将成为拖垮朝廷财政的关键一环。”
“因此,朕决定取消对皇室人员的奉养,让他们各自去谋取生路,如此既能让皇室子弟得到一定程度上的锻炼,也能缓解一下朝廷财政支出。”
朱厚照目光看向户部尚书王左,道:“王爱卿,你是户部尚书,对朝廷财政最为了解,朕说的没错吧。”
被刘瑾视为吝啬鬼,平生刚直不阿的王左微微苦笑,这明显得罪藩王的活到底还是落到了他的头上。
“陛下所言极是,随着皇室人员的增加,对朝廷财政的确是一个巨大的负担,臣大致估算过,每年光是奉养皇室人员的钱财,就相当于朝廷所有年收入的三分之一。”
朝廷年总收入收入的三分之一,何等可怕的一个数字,但这就是藩王集团的危害!
夜夜笙歌,不断的生,导致皇室人员每年的出生量都在大幅度增加,出生一个,朝廷就要多支付一个皇室子弟的奉养银,再这么毫无节制的养下去,大明财政迟早得被拖垮。
要知道,大明财政不等于朱厚照个人财富,有高凤,丘聚,罗祥,魏彬等人不断压榨各地富商,豪绅,朱厚照是不缺钱的,豹房积累的财富到底有多少,连朱厚照自己都不清楚。
但朱厚照有钱,不代表大明财政就富裕,重重限制之下,大明一年的财政收入能有两千万两银子,都算是大丰收。
而这两千万两银子,藩王集团要拿走三分之一,朝廷各部官员用各种名义要求国库拨款,然后你拿一点,我拿一点,又去三分之一;
剩下三分之一,各地军队的军饷,各级官吏的俸禄,各项杂七杂八的支出,都是需要钱。
一圈滚下来,朝廷一年根本就剩不下几个钱,这也是朱厚照打下扶桑之后,会把石见银山开采的银子全部搬入豹房,一分不入国库的原因。
真要把大量的银子存入国库,藩王集团,各部官员,要不了多久就会把国库掏空,他们有那样的本事。
到了那一步,朱厚照恐怕就要跟崇祯一样,低声下气的去找臣子募捐了!
藩王问题,不止是皇室宗亲数量太多的问题,更是不折不扣的财政问题,是一定要解决的,不然朱厚照也不会把脾气耿直,向来不受他待见的户部尚书王左也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