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大同的火车上,我黑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躺在襁褓里,就差没把郁闷俩字写在额头上了。
冷冰月说要待在家里等工人来了装门,虽然家里没什么值钱东西,但总不能就这么放心离开。
逸尘、鲁权、陆雪瑶,还有被陆雪瑶包在襁褓中的我,三个半人就这么坐在软卧车厢里,听着火车况且况且压过铁轨的声音。
鲁权和逸尘可能也是笑够了,看我还是一脸的生无可恋,于是纷纷给陆雪瑶使着眼色,示意让她把我从襁褓中放出来。
陆雪瑶嘟着嘴不是很情愿的把我抱出来,说了声对不起。
我无奈的翻着白眼,本来还想说她两句,但一看她那泛着委屈泪花的眼睛,顿时所有怨气都没了。
“哎,算了算了,真是拿你没办法。”
陆雪瑶一听,立马变脸似的哈哈一笑,抱着我吧嗒亲了口道:“就知道你肯定不会真的怪我。”
我:“……”
“咳咳,注意形象。”逸尘轻咳了两声,直言提醒道。
陆雪瑶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歉笑道:“哎呀,sorry啦,不小心撒了波狗粮。”
我实在是被她搞得有些欲哭无泪,于是岔开话题问道:“权叔,《鲁班书》上记载的,真的有重生手脚的法子吗?”
一说起正事,鲁权和逸尘也立马严肃了起来。
鲁权见闲来无事,于是点了根烟,慢慢的跟我们讲起了关于他和《鲁班书》的故事。
世间关于《鲁班书》的传说有很多很多,其中有一些是真的,但也有很多人们杜撰出来的。
此书是土木一行祖师爷公输班所着无疑,但全本一直是由嫡系代代相传。
而如今民间流传的那些,大部分都是《鲁班书》的上卷。
《鲁班书》又叫《缺一门》,相传学习此书者,必须要从鳏、寡、孤、独、残这五弊中选择其一。
但即便如此,也抵挡不住人们对它趋之若鹜。
鲁权是从他的父亲那里传承了此书,当时年幼的他还不太懂什么是五弊,于是就随口选择了鳏。
长大后的鲁权早已忘却了此事,直到他的妻子吴芬被迫害致死,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幼时的选择,懊恼不已。
可惜木已成舟人已逝,自那之后鲁权就彻底断了再娶的念头,一来是无法忘记亡妻,二来就是不想再因为此书的诅咒,而祸及他人。
至于《鲁班书》的内容,鲁权则只字未提,我们几个也明白事理,没有接着追问。
见气氛又有些压抑起来,鲁权笑了笑道:“这样吧,我给你们讲个关于我们这行的小趣事,缓解缓解气氛。”
说完,鲁权又续上了根烟,自顾自的讲了起来:
“说某个村子里有这么一户人家,搬进了新盖好的家后,经常在半夜听见屋顶上有呜呜咽咽类似鬼哭的怪叫声。
旧社会人迷信,当时就被吓坏了,第二天赶紧请了村里的先生帮忙看了一下,但却没有什么效果。
后来又来一个法师,说八成不是风水问题或鬼神作怪,让这家人想想是不是得罪了盖房时的工匠。
这家主人这才醒悟过来,于是赶紧联系当初盖房的所有工匠,摆了一场宴席。
酒足饭饱之后,主人说出了房子的问题,问工匠们谁能有办法帮忙解决解决,必有重谢。
其中一个泥水匠听完,觉得主人酒宴也摆了,诚意也足够,于是大手一挥道:‘此事好办,举手之劳。’
然后他喊来同伴扛来梯子,装作拜神的样子四下拜了拜,爬上了屋顶。
约摸过了几分钟,泥水匠从屋顶上下来,说事情已经解决完,屋顶上的脏东西被他赶跑,不会再回来了。
主人半信半疑的付给了泥水匠一笔酬劳,但对方却没要。到了晚上,屋顶的怪声果然消失,这家人立马感叹,自己这是碰上高人了。
可事情的真相根本不是这样,原来当初在盖房时,这家主人吝啬,给工匠们的伙食很差,搞得工匠们心里颇有怨气。
但是人们又不敢明说,怕这家主人克扣工钱。
而这个泥水匠,曾经学习过《鲁班书》上一些皮毛知识,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说可以帮大家伙出出这口气。
然后他查了下当地的气候,算准了风向,趁人们不注意的时候,在屋顶难以发现的位置偷偷装了一个空酒瓶。
于是房子盖好后,每当夜深起风之际,风吹酒瓶就会发出那种呜呜咽咽,类似鬼哭的声音。”
鲁权说完,拧灭烟头冲我们笑了笑继续道:
“所以啊,这人做事还得厚道,要不然哪天就会不小心得罪哪个惹不起的人。”
逸尘扯了扯嘴角,挑着眉头道:“不是,这《鲁班书》,居然还记载着这种整蛊人的法子啊?”
鲁权被逸尘这话顿时噎了一下,猛地咳嗽几声无奈道:
“你这关注的点怎么就和别人不一样呢?《鲁班书》涉猎之广,内容之大,可是你想象都想象不到的。
不过你说的倒是不错,这种类似恶作剧的法子,书上的确还有很多。”
我好奇心顿时大起,连忙冲鲁权道:“权叔,这种法子也教教我呗,没准哪天我被人欺负了,也用这办法去整整人。”
鲁权龇着大黄牙道:“好啊,鳏、寡、孤、独、残,这五弊你先选一样吧。”
我一愣,随即问道:“你刚不是说这法子只是皮毛么?不会犯这五弊吧?”
鲁权摇摇头道:“流传在民间的《鲁班书》以及那些皮毛知识,被人学了自然不会有太大报应。
但我学的是全本,让我教你,那可就等于是收你做我徒弟。你说这五弊,该不该犯呢?”
看着他似笑非笑的模样,我不自觉的吞了口唾沫,抽搐着嘴角讪笑道:“呃,那算了,我不学还不成么,不学了,嘿嘿。”
鲁权却表情怪异的从上到下看了我一眼,摩挲着下巴喃喃道:
“你倒是提醒我了,我现在是人入半土没多少时日的人了,可惜这身手艺却无人继承。
而你呢,现在都已经这样了,正好可以选择残嘛,刚好继承我的这门手艺,你觉得怎么样?”
我立马丢一个大大的白眼过去,愕然道:
“就知道你肯定没憋什么好话,这《鲁班书》不是代代都是嫡系相传么,我一个外人,怎么学?再说了,你不是有女儿嘛,传给馒头姐不就行了。”
鲁权大手一挥道:“嗨,什么嫡系相传,那都是几百年前的老思想了。好东西,自然是有缘者得。而且,冰月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学这个不是糟蹋了嘛。”
我又是一个白眼翻过去,撇着嘴道:“你丫就是心疼自己女儿,反正我就俩字——不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