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儿的东西都没动过吗？”
“衙门的人来翻过，翻得那叫一个乱啊！等他们走了之后，我就收拾了一遍。所有东西都是我收拾的。”
“衙门的人没带走什么吗？”
“我看见他们只带走了一些账本，别的就没带走了。不对啊，你问这么仔细干什么？你该不会是衙门的吧？”
合合把香夹丢回了桌上，吹了一声口哨，想把双手放在裙兜里时才想起换了一身衣裳。她有点失望，两只小手手有点无处安放，只好交错放进了袖筒里，像个秦帝国的士大夫一样走路道：“一看我这通身的气派——也知道一定不是衙门的啦！实话告诉你，我是聂海荣家请来的。”
“啊？”
“聂海荣失踪了，他家里人很着急，所以就让我来找。”
“可都说他在城里没家人啊，连个亲戚都没有。”
“你脑子怎么这么不会转弯呢？”合合故意丢了中年妇人一个白眼，“非得我说那么明白吗？家里人，家里人是什么意思呢？也可以是别的意思呀！”
“哦，他的相好！”中年妇人瞪大了眼珠道。
“聪明！”合合抽出手来拍了几下，结结实实地恭维了中年妇人一把。
“娘呀！原来他的相好不只是姚碧春呐！他还有别的相好呐！”
“男人嘛，啊，你都懂的，怎么可能一心一意呢？况且，聂海荣还是个这么有钱的男人，你说是不是？”
“哼，男人都是那副德行！”中年妇人鄙夷道。
“所以，他的那一个——”合合故意拖长了音，还用手指了指窗外，“相好，特意嘱托我来找出他的下落，是生是死，总得有个话吧，你说是不是？”
“那你发现什么了吗？”
“我问你，”合合凑近中年妇人道，“这屋子里的东西你有没有，呃，呃，你懂我的意思吧？”
“绝对没有！我从来不会拿租客的东西！”中年妇人一脸气愤道，“我替曾老爷照顾屋子这么些年，还没出过一回差错呢！我不是那种眼皮子浅的人！”
“也就是说，只有衙门来拿走了账本子，除此之外这屋里的东西都没动过了？”
“那是肯定的！我记性好着呢！”
“行，我再看一眼，看完就走！”
“那你可快点！我在外面等你！”中年妇人说完就出去了。
合合再次走到了衣柜跟前，拉开了柜门。有样东西，她想再看一看。
离开了聂海荣的租住屋，合合走出巷子就碰上了苏言。这位长得面皮白净的小哥哥给人一种很有亲和力的感觉，说话比他那欠揍的主子强多了。合合一点都不讨厌他。但此刻，合合不是特别想看见他，所以朝他挥挥手，道了声拜啦就走了。可他很快追了上来（谁让这主仆俩都是大长腿呢？太欺负人了！）。
“合合姑娘，你等等！”苏言挡住了合合的去路。
“我很忙的……”
“那接下来你打算去忙什么呢？”
“不能告诉你。”
“又是秘密？”
“对，秘密！”
“说出来也许我可以帮你。”
合合嫌弃地摇摇头：“你不行。你这张脸太熟了，城里谁都认得你是苏郡生身边的苏言小哥哥，不方便我办事儿。”
苏言那张白净的脸上露出一丝善解人意的笑容道：“那我乔装一下，总可以了吧？”
“这个嘛……”
“让我乔装成你的手下，跟在你后面就行了。”
这么温柔又懂事的一位小哥哥提出这样的要求，简直让人没法拒绝啊！合合只好投降咯！
这又是奔波的一天。当合合和苏言回到兴娘子分茶店时，兴娘子炖的雪豆蹄子汤已经出锅了。捧上兴娘子递到手里的热乎乎的汤碗，合合深情地抿了一口，再动情地啊了一声，还即兴作了诗一首：“冬风凛凛吹，夹雨又伴雪，只需一碗汤，暖意心间荡！”
“好诗！”兴娘子捧场地拍起了手掌。
“好汤！”合合举起来做了个干杯的手势，又再抿了一口。暖暖的汤下了胃，瞬间将她这一天的疲惫都驱散了。
外面忽然传来了苏郡生的声音，兴娘子连忙走出厅去迎接。合合听到苏郡生问那两个回来没有，兴娘子说已经回来了，正在喝汤。之后，苏郡生就出现在了厅门口。苏言忙放下汤碗站了起来，退到了一旁。苏郡生坐到了苏言刚才那个位置，问道：“你们今天都跑哪儿去了？”
“到处逛了逛呗！”合合道。
“我还以为你去找聂海荣了。”
“也差不多吧。”
“那你有什么进展吗？”
合合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个捏米粒的动作，虚着眼睛道：“有那么——一点点进展吧！”
“告诉你，聂海荣出现了。”
合合虚成缝的眼睛立马打开了，露出惊讶的光道：“出现了？他自个上衙门投案去了？”
“今天下午，有人在城外一处沟渠里找到了一个人。这人已死了多时，据好几个人辨认，认为那就是失踪了的聂海荣。”
“看清楚了？”
苏郡生露出一丝失望的表情，摇摇头道：“不，看不清楚。”
“看不清楚怎么能认出来呢？”
“那人的穿戴，以及身上的印章，刻字的坠子都表明他是聂海荣。虽然因为被水泡过，脸已经看得不是很分明了，但仍能清楚辨认出他肤色较黒。另外，他的身高和体格也很聂荣海相差无几。”
合合捧着汤碗愣了一下，嘀咕道：”这就小出现了？”
“并且，”苏郡生停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在他身上找到了一块刻有字的木牌子。那块牌子是一个暗娼送的。据那暗娼说，聂海荣之前去找过她，在她家住了一晚，还留下了一些东西让她保管，说将来会回来取。”
“什么东西？”
“一只上了锁的匣子。打开后，里面有四个金元宝，一本账册，和两封书信。账册上记的是寒食散售卖的明细账，每一笔都很清楚。那两封书信则是一个叫大掌柜的写给他的。”
“真有个大掌柜？”合合微微张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