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的琴声从小院子里传出来,和着清晨的蝉鸣,远处的叫卖,巷子儿童的嬉戏,构成了奇妙的交响曲。
盛熠杵在门口处,看着沐浴在阳光下的少年,修长匀称的手指在琴键上温柔地起舞,动听的音符如涓涓细水,缓缓地流淌。
熟悉的曲子,熟悉的白衬衫,只是那弹琴的少年长大了许多,但依旧少年感满满。
记忆的光刺得盛熠睁不开眼,瞬间将他拽回那一年的文艺晚会上。
作为北校区的观众代表,盛熠坐在人群中,无精打采地看完了无聊的小品和朗读,坐不住了,他拉着叶勤去夜市。
南校区门口有一个热闹的夜市,整整一条街,都是美食,烧烤、炸串、炒粉及各类小吃,香飘十里。
坐在前排的盛熠趁着表演的转场关灯时,悄悄地溜了,弯着身,鬼鬼祟祟的。
还没走到一半,身后传来了一阵悠扬的琴声,观众席一阵热闹的骚动。
盛熠好奇地回头看一眼,就在他转头的那一瞬间,一盏灯亮起,橙黄的灯光暖暖地落到身着白衬衫的少年身上。
少年的皮肤偏白,身躯挺拔,灯光落在优越的侧脸上,面部线条流畅,眉眼生得温柔,嘴角微扬凝着笑。
那一瞥,太惊艳。
盛熠顿住了。
叶勤走着走着,发现身后没了个盛熠,着急地折返,拍了拍呆若木鸡的盛熠,“哎,你干嘛呀,看什么,走啊!”
盛熠将叶勤摁到身边的空位,“等会儿再走。”
叶勤一脸问号,“你不是音痴吗,最讨厌这……”
“嘘!”盛熠眼稍都没抬,“不要打扰我的耳朵。”
被嫌弃的叶勤,“……”
一曲后,乖巧的周慕宁起立,对着台下的观众礼貌地鞠了一个躬。
盛熠意犹未尽,绵长的目光跟随着少年的身影,看到有几个眼里冒爱心的小女生捧着鲜花要送给那少年。
少年说了谢谢,但没有收花,匆匆地跑开了,腼腆又纯情。
叶勤把愣成一根木头的盛熠拖走,找了一家小店,将人摁在座位上,伸手在他的跟前来回摇晃。
“喂喂喂!盛熠,你小子怎么忽而被打得魂飞魄散了,中邪了?”
盛熠缓过了神,“他是谁?”
“谁?”叶勤没反应过来。
盛熠解释,“弹钢琴的那个,你认识吗?”
“那个啊,周慕宁!”叶勤指尖敲了敲桌子,划重点,“南校区才貌双全的周慕宁,期中考试比你少两分,屈居第二的周慕宁,你不认识?”
“你小子也太狂了吧,居然不把竞争对手放在眼里,两分之差,一道选择题就能追上了。”
“周慕宁是南校区第一,真以为他是吃素的,你别太嚣张,给我悠着点,明白了吗?”
叶勤拿起菜单,一边挑选着,一边和盛熠说话。
盛熠嘴角疯狂上扬,小心翼翼地咬着他的名字,“周慕宁,名字真好听。”
“这名字还行吧。”
“弹琴也好听。”
“你真的欣赏吗?”
“他穿白衬衫很好看。”
“是挺帅的。”
“他长得也好看。”
“是好看……啊?什么!”叶勤吓得手中的菜单掉落,震惊地看着一脸痴汉笑的盛熠,发出了小草的声音,“我草!盛熠,你不对劲啊!人家名字好听,弹琴好听,穿白衬衫好看,长得也好看,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不要太离谱!”
盛熠托着腮,眉眼里含笑,上扬的嘴角压不住,“现在没关系,说不准就有关系了呢。”
叶勤吓得眼珠子都掉下来了,“盛熠,你是看上周慕宁了?”
盛熠眯了眯眼,“自信点,改成陈述句。”
叶勤一阵慌乱后,又恢复了冷静,忙着摆了摆手,装出很懂的模样,“得了吧,你就是纯纯的看脸,咱们这种年纪的喜欢就像是冬夜里的一个火把,烧不了多久,就会灭了的。”
年少时短短一刹那的怦然心动,像是灿烂的烟花,在最盛时耀眼绽放,转瞬即逝,存在过,却不能永恒。
那时,他们都小,不成熟的喜欢不过是一时冲动,爱情太遥远,太缥缈,总是显得不切实际。
叶勤以为,盛熠对周慕宁的那点点动心,不过是惊鸿一瞥的惊艳,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消退。
然而,他错了。
音痴的盛熠固执地爱了那个弹钢琴的周慕宁,很久很久很久。
要知道,盛熠每每挺音乐会都打瞌睡,天生没有音乐细胞,却能清楚里的周慕宁在文艺晚会上弹的曲子,他还会哼,虽然不在调子上……
夏日清晨的风吹得木窗户发出吱呀的响声,一曲过后,周慕宁转头看向依旧站在门口处的盛熠。
盛熠深情款款地凝着周慕宁,温柔依旧,“好听。”
周慕宁指尖轻轻地触摸着琴键,垂着眼眸,小声地说,“好久没弹,生疏了,刚弹漏了一段。”
盛熠走过来时,周慕宁挪了挪身子,把椅子的一半让出来。
“崽。”盛熠挨着周慕宁的身侧坐下,拉着周慕宁的手,“要不你教我弹?”
周慕宁眨眼,“我自己都半斤八两,要是把你教歪了,那可怎么办?”
“要是这么说,我俩就是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行,你敢学,我就敢教。”
“免费的,当然学。”
周慕宁是认真的,严肃着脸,一本正经地开始给盛熠讲钢琴的基础知识。
盛熠是真的没有音乐的天赋,根本一个字都听不下去,全程就深情款款地凝着他家崽。
好看,真好看。
教了一个小时,周慕宁宣布放弃了,“我不敢教了。”
盛熠的手环在周慕宁的腰间,将他圈入怀中,“我学不会,我以后听你弹就行。”
“行。”
周慕宁看着熟悉的琴房,眼眶有点发热,他与钢琴的缘分始于此,断于海城,如今又从这里开始,一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盛熠。”
“嗯?”
“你真的是文艺晚会时,就喜欢我了吗?”
“是啊。”盛熠想起了暗恋的漫长时光,下巴蹭了蹭周慕宁的肩头,故作委屈地说,“崽,我喜欢你这么久了,你以后一定要宠我啊。”
周慕宁一字一顿,“撒娇狗。”
撒娇狗狗,最好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