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如没吃过这样好吃的烤肉。
她抽了抽鼻子，捧着宋望舒塞过来的烤肉大快朵颐。她想自己大概是为了遇见宋望舒，才会被单独撇到幻境里苦等了这么多天。
值了。
陈青如不期然想起自己走散的师兄师姐们，暗暗叹息：
既然师兄师姐你们没这个福气，就让师妹我多替你们吃上几口！
踏雪和霜白自以为没人发现，悄咪咪地挪到了火堆旁，对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流哈喇子。
宋望舒转动着熊熊燃烧的木棍，把快拱到烤架上的两只脑袋推开。
“嗷呜嗷呜嗷呜~”
【大可爱，就让我先吃一口！就一口嘛……】
“吱吱~”
【宝儿，兽好想吃~】
“你们如今也是在修炼的灵兽了。”宋望舒挨个摸了摸头毛：“要习惯吃熟食啦！”
“嗷呜……”
香味越飘越远，草木繁茂的溪边草丛中突然钻出一只白色小犬，憨头憨脑，极其可爱。
水镜前的佛宗宗主一镜大师“咦”了一声，闭上眼睛念了句阿弥陀佛。
一镜大师的声音很低，只有坐在他身旁的铜鼎谷谷主和天衍剑宗宗主听见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皆是丈二摸不着头脑。
“呜呜呜~”
白色小犬站在原地竖起转动耳朵，然后径直跑向宋望舒，在她绛红色的衣袖上蹭蹭。
霜白瞄了一眼，又回头专心致志地看着烤肉流口水。踏雪一开始还自觉锁定了白色小犬，站起来走了几步，然后突然又趴下了，不再看向这边。
宋望舒摸了摸小犬细绒的白毛：“小家伙，你是哪里来的？”
小犬在她手下打了个滚，露出粉嫩嫩的柔软肚皮给她摸。
“呜呜——”
霜白和踏雪顿时露出“咦——”的屑表情。
但——
算了、惹不起惹不起——
宋望舒看了一眼凑在火堆那头仿佛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两只灵兽。
在万兽宗，这两只可从没有这么客气过，向来和山大王似的——看来，这只白色小犬来头不小。
“咦？这秘境中竟还有灵兽？”
陈青如好奇的看了几眼，嘴里不停嚼嚼嚼：“……或许是为了四境大会，佛宗特意招进来的灵兽吧？就是混迹在幻兽中，给予弟子致命一击的那种。”
宋望舒只觉得这头小兽估计来头不小，但也没有头绪：
“……应该吧？”
能自由出入阿陀森林的灵兽、通体白色、好似——听力极佳？
不会是……
陈青如爱惜地嗦了嗦带着肉皮的爪骨，想了想和宋望舒搭伴走的这半日，羡慕的泪水从嘴角留了下来：
“还是宋师姐的运气好，灵兽和幻兽好像都很喜欢你。”
“……难道说，这就是欧神与非酋的区别？”
陈青如有些迟疑，她是听说过有些修士能因某只灵兽的喜爱从而签订契约，但也没宋师姐这么……这么广泛呀？
“什么呀。”
宋望舒笑，再次推开三只兽越凑越近的鼻头，等火堆上的肉真正熟透了，才递给了霜白和踏雪。
“你能吃吗？”
宋望舒低头看向端坐的小犬。
“呜呜！”
白色小犬人性化的点头。
“那这些便是你的，小心烫啊。”宋望舒把盆盆肉推过去。
“呜呜呜！”
这似乎再一次印证了她的猜测——灵兽之间的血脉压制极其直接，至少，这白色小犬在一定程度上能压制住在万兽宗天天作威作福的霜白和踏雪。
这些肉都是这两小只给弄来的，平日里是绝不会允许其他兽动嘴的。
不过……
原来佛宗里的灵兽也能吃肉吗？
刚来的白色小犬吃的尾巴都欢快起来。
吃饱喝足的两人三兽瘫坐在熄灭的火堆旁，四下平静，耳边甚至有流水潺潺的声音，听的陈青如差点睡去。
她左右一瞧，宋望舒和三只灵兽已经沉沉睡去，四周凭空漂浮的符箓正一闪一闪地。
“啊——”
陈青如打了个哈欠，对宋望舒的阵法极其相信，换了个姿势也睡熟了。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几日，两人只有白日赶路，夜间大多歇在溪边，闲适的让水镜外已经淘汰的弟子们看的眼红不已、咬牙切齿。
这人和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几日下来，天衍剑宗宗主也看出了什么，他看着水镜中跟着小少女的白色小犬，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一镜大师。
一镜大师只是举着佛珠，再不曾说话。
※
“等等、不对劲。”
这日傍晚，宋望舒的声音瞬间把昏昏欲睡的陈青如拉回了现实。
陈青如立马警惕的翻身而起，抱紧自己的丹鼎：“哪里不对劲——”
她顿时哑然。
原本应该潺潺流淌的清澈溪水，居然在逐渐的浮现黑色细丝，像是正在被一点点的污染。
“这水……”陈青如说着，发觉抱着丹鼎的手竟不能自制的颤抖：
“这难道又是幻境？”
“不对，这不是幻境造成的。”
宋望舒甩去一张符，应久浮不沉的符箓在溪水中被黑色细纹密密麻麻地浸染，居然沉没了下去。
这下子，不用宋望舒说，陈青如也看出这绝对不是幻境了。
眼睁睁的看着一张寻踪符被黑纹侵蚀成碎片，饶是宋望舒，也无端的心里发毛。
“宋师姐……我感觉我不太对劲——”
陈青如已经不是单纯的手抖，而是抑制不住的浑身发颤，宋望舒几乎能清晰的听到她牙齿的碰撞声。
但这并非是害怕的颤抖，而是愤怒。
踏雪和霜白的反应更是急躁，红色的血丝几乎是瞬间就爬满了眼眶。
白色小犬倒没有异样，只是急切地围着宋望舒团团转。
“呜呜——！”
宋望舒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她曾经也有过画符失败的焦躁，那时候她是怎么做的——
“啪！”
一张静心符被贴到了陈青如的额头上，她顿时安静下来。
又是啪啪两声，霜白和踏雪顶着脑壳上的黄符，眼睛里的红色渐渐消退。
“嗷呜……”
【大可爱，我觉得刚才有一瞬间我不对劲……】
“吱吱吱……”
【我居然想杀了这只臭豹子，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两只小兽蔫蔫地趴在地上。
“奇怪，我感觉自己刚才好像有种极其暴躁的念头……”陈青如心有余悸，怀中的丹鼎给了她一丝丝安心：
“这溪水里的丝线好像带着铺天盖地的恶念。”
“的确。”
宋望舒顺着溪流远远眺望。
她们尚未接触这溪水，就已然如此，若是真碰到这水，怕是要出大问题。
“……难道这也是秘境试炼的一部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