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这才知道这夫妻俩刚才干了什么。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脑海中回荡着两个字:完了。
真完了。
他们居然还玩起来绑票来了。
是真的不怕死啊!
小二此时看江琉璃的眼神已经和死人没什么差别了。
到底还是太年轻。
行事不知轻重。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烧鸡和酱牛肉递给了一旁的随侍,随后便转身下楼去了。
他得和掌柜的说一下楼上发生的事情。
到时也好有个应对。
江琉璃不明所以,带着人又回到了雅间内。
那沈公子沈青还未苏醒,手也还在流血,已经濡湿了一片地板。
江琉璃嫌弃地皱了下眉:“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处理一下你们朋友的手,真想他失血过多死在这里啊。”
公子哥们愣了一下,有些迟疑道:“我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伤势啊。”
江琉璃摆摆手:“拿块布把他的手腕绑住就是了。”
至于手指头能不能接,那就不关她的事情了。
她需要的,只有赎金。
公子哥们见此,丝毫不敢耽搁,赶紧抽出腰带绑住了沈青的手腕。
他们都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都不敢多看一眼沈青的断手,好不容易才处理好伤口。
所有人都长出一口气,畏畏缩缩地躲在一边。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家里人快点带钱来赎他们出去。
十万两银票虽然多,但是他们也不是出不起。
他们可不想同沈青一般断指。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随后有人闯了进来。
领头的是一个长须中年男子。
一个公子哥喜得原地蹦了起来:“爹!您终于来了!钱带来了吗!”
中年男子神情严肃,没有理会自己的儿子,而是看向了燕玖辰同江琉璃。
他的儿子是他的宝贝独子。
先前听小厮说儿子被绑架了,他心急得很,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
路上听小厮复述了一番之前发生的事情,更是眉头紧皱。
既然他们都不认识那主事的夫妻俩,那肯定就是外乡人。
外乡人还敢在这里如此嚣张,定然是有底气在的。
而且刚才上楼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血迹。
听小厮说过。
那是这两个外乡人砍了那沈家公子四根手指留下的血迹。
好利落的刀法,好狠毒的心肠。
这也让他更加忌惮这两个外乡人。
这两个,怕是真的是有后台的人。
要不然哪敢如此嚣张。
他行事向来谨慎。
而且他本就不喜自己儿子日日跟着那沈家公子满大街地闲逛。
如今踢到铁板了,自是有理由让儿子同那沈家公子保持距离了。
中年男子在心中分析完利害后,二话不说就将银票掏了出来,送到燕玖辰面前:“这是十万两银票,请问犬子可以带走了吗?”
燕玖辰抬了下巴。
随侍会意,上前接过。
确认过数量后,对燕玖辰点了下头。
燕玖辰对此十分满意。
没想到这来的第一个人还挺爽快的。
他摆摆手道:“走吧。”
中年男子不敢停留,直接拉着儿子走了。
那公子哥也长出一口气。
只要能离开这里,自己的手指就保住了。
父子俩一前一后,疾步下楼。
谁知迎面又碰上了另一批人。
领头的是一个中年妇人。
她一看到那公子哥,就惊呼道:“叶敬!我儿没事吧!”
叶敬就是那公子哥的名字。
他还惊魂未定,慌忙拱手道:“杨夫人别问了,顺武就在三楼天字号雅间,您快去吧。”
中年妇人点了点头,又问那中年男子:“你们交了赎金了?”
先前听那小厮说他们家少爷惹到了不得了的人物,她也不敢耽搁,带着钱就出来了。
只是这一路过来,她越想越不甘心。
那可是十万两啊。
就算扔进水里还能听个响。
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外乡人,居然就敢如此勒索他们?
中年男子却不欲多说。
十万两银票虽然不少,但是就他家这败家子,一年的花销还少了?
他摇摇头道:“那群人看似不是善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我是给了,至于夫人愿不愿意给,自己上去看了便知。”
中年妇人一听他说楼上的人不是善茬,心中一揪,不敢再多停留,赶紧跑了上去。
她一上三楼,守在门口的随侍立刻看了过来。
中年妇人心头更加畏惧。
这些人一看就是练家子。
也不是知道是打哪过来的。
为什么会在他们这里停留。
再看那血淋淋的地面,中年妇人干笑一声:“那个……我来找我家孩子。”
随侍面无表情:“进去吧。”
中年妇人轻轻点头,带着人进了雅间。
里头的气氛倒是还算祥和。
当然,仅限于坐在椅子上的那两位。
其他人,包括她的孩子,一个个都挤在地上,跟猪猡一样。
当然,最严重的莫过于沈青了。
他双目紧闭,面色苍白,手上的伤口就这么裸露在外,看着格外恐怖。
中年妇人不敢再耽搁,麻溜地交钱走人。
这几个外乡人肯定要倒霉了。
她就不要在这里凑热闹了吧。
很快,春风酒楼又陆陆续续来了好几批人。
大家都十分默契。
交钱,然后带人离开。
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江琉璃有些奇怪:“他们怎么这么听话?”
让拿钱就拿钱的,十万两银票都不当回事是吧。
燕玖辰冷笑:“怕是钱多到没处花了。”
就在这时,沈青醒了过来。
此时整个雅间内就只剩他和江琉璃等人了。
他的同伴已经全都被家人带走。
看到自己身旁空无一人,远处还坐着斩了他四根手指的燕玖辰,沈青心中的惧怕占据了顶峰。
他不明白这些到底是什么人。
他们都不怕他的吗?
都不怕他爹的吗?
手上的伤口还在隐隐做痛,沈公子也不敢吱声,闭着眼睛强忍。
可惜江琉璃早就发现他醒了,笑眯眯地道:“沈公子是吧?怎么一直躺在地上,不凉吗?”
沈青哆嗦了一下,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江琉璃呵呵一笑:“没什么,就是让你的小厮回去带信罢了,毕竟你得罪了我们,不出点血怎么行呢。”
沈青惊了一下。
什么叫不出点血怎么行。
他现在头还晕着呢。
他出的血还少吗?
见自己身旁空无一人,沈青皱着眉头道:“那他们呢,都去哪儿了,怎么只有我一个人在这了?”
江琉璃笑笑:“他们家人都送赎金过来了啊,就剩你一人了,说真的,沈公子,你的家人会愿意拿钱来赎你吗?”
沈青眉头皱得更紧:“什么意思?”
江琉璃叹了口气:“一百万两银票呢,也不知道你家人什么时候来,我们总不能一直等着他们。”
说着她把之前收到的银票都拿了出来。
放在桌子上有厚厚一沓。
江琉璃随手翻了翻,一脸欢喜道:“这也不少嘛,相公,要不然咱们走吧,沈公子那边的赎金不给就算了。”
燕玖辰顿了一下,点点头:“全凭夫人做主。”
沈青心中一喜。
还以为江琉璃要就这么放过他了。
谁知道江琉璃话头一转,直接道:“我们直接把他砍死算了吧,免得在这里浪费时间,正好我们还要赶路不是吗。”
沈青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这还是女人吗!
她怎么这么凶狠!
刚才那个男的好歹也还只是砍了他四根手指。
怎么这个女人张口就是要砍死他!
而且先前他们砍他手指的时候就一点犹豫都没有。
一看就是干多了这种事情的人。
没准他们真的会下手!
沈气不过不敢耽搁,吓得赶紧不断求饶:“我……我是沈家独子,我爹肯定会带钱来的,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江琉璃笑笑:“是吗?可是我看你好友的家里人都来过一趟把人都带走了,就剩你一人在这里了,总得有个时限吧,我们总不能一直在这里等着。”
沈青苦笑道:“我……我家最远啊,他们一来一回总是要时间的,夫人您再等等吧!”
正说着话呢,外头再次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江琉璃眨眨眼,对沈青道:“看来不用等了,你家里人来赎你来了。”
随后就听见有人在外头大声喊道:“大胆贼人!还不赶紧将我儿放了!”
沈喜出望外,顾不得其他,扬声喊道:“爹,我在这!爹!您快来啊!”
外头的人一听就急了,直接越过守门的随侍,一把推开大门。
领头的就是沈青的亲生父亲。
沈青这会还在地上坐着。
他发髻凌乱,手上还缺了四指,沾满鲜血,看着当真是凄惨至极。
虽然沈万林在收到小厮带来的手指的时候已经有所心理准备。
但是这会真正看到的时候还是有些遭不住。
他上前两步,蹲在儿子身侧,颤抖的手不知该如何放。
他儿子的手可怎么办啊!
总不能一辈子就这样了吧!
沈万林气得双唇都在颤抖,眸中燃起熊熊烈火:“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我的儿子你们都敢伤他!”
沈青这会也有底气了。
他爹都来了。
那他还怕什么?
此时的沈青已经换了一副嘴脸。
有靠山了,他当然不怕了。
他躲在父亲身后得意洋洋地道:“爹!快!我要把他们的十根手指头全都砍掉!一根都不给他们留!”
沈万林咬牙切齿道:“可以,等爹抓了他们,任由你处置!”
说着,他一挥手,身后带来的家丁护院便嗷嗷叫着冲了上来。
只可惜,动静虽大,本事却不怎么样。
都不需要他们二人动手。
守候一旁的随侍三下两下便将所有人都掀翻在地,顺便还在他们的脖子上架上了剑。
沈万林面色一沉。
这两个人到底是谁。
怎么随身带着伺候的人武艺都如此高强!
沈青得意的表情也瞬间僵住。
不是吧?
怎么他家的护院这么不堪一击。
他们沈家不要面子的吗?
见二人神情凝重,江琉璃有些好笑:“这位沈老爷是吧?”
沈万林看向江琉璃,并不说话。
江琉璃也不以为意,笑着说道:“你看,先前我们是让你带一百万两银票来赎你儿子的,现在好了,你不赎,现在我也想问一个问题,你觉得多少钱才能赎你俩回去呢,两个人应该要值钱很多很多吧。”
沈青的嘴角有些抽搐。
这人好生贪心。
居然还想让他爹出双份的赎身钱。
沈万林沉着脸道:“若是你们几次放我我们父子俩,我们可以不追究今日之事,要不然,你们以后的麻烦,不会少!”
江琉璃饶有兴致:“哦?什么麻烦?”
沈万林冷哼一声:“凌田县县令乃是我多年好兄弟,你得罪了我,就跟得罪了他无异!”
江琉璃抽了抽嘴角:“瞧你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当今圣上是拜把子兄弟呢,结果就一小小县令。
江琉璃是真的不怕,也不在乎。
不过就是一个小县城的富户,就算和县令勾结在了一起,那又怎么样。
还能翻天不成?
沈万林不理会江琉璃的阴阳怪气,冷声道:“只要你们还想在凌田县混,那就最好听我的。”
江琉璃笑了一下,从身后随侍手中接过一柄剑,然后起身慢条斯理地走到了沈家父子俩身边。
“听你的?那你说吧,你是要左手的手指,还是右手的手指。”
沈万林的表情更加难看起来:“我说的是放我们走!”
江琉璃笑笑:“那不可能,你只有两个选项,一个左手右手。”
沈万林瞪着江琉璃。
他都说了这么多了。
这人为何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见沈万林半天不说话,江琉璃将剑尖压至他的脖子:“说啊,要左手的,还是要右手的,我已经同你儿子说过了,得罪了我们就是得出点血,至于是什么血,那就看沈老爷如何决定了。”
沈青万分惧怕。
他已经少了四根手指头了。
他可不想另一只手的手指头也没掉。
赶紧催促父亲道:“爹,你快选啊!”
沈万林瞪了他一眼:“我选什么?”
凭什么他要在这里选左手的手指还是右手的手指。
他就不能不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