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林中,马骄阳摸着树干刚刻不久的“莫信眼前幻象”,心里窜起怒火。
一拳锤上了树干,可恶,竟敢瞧不起我!
压抑怒火后,继续朝前行进。马骄阳举着凌云枪,注入些许灵力,凌云枪便如皎洁月光一般,散发着熠熠光辉。比打个灯笼好用多了。
“阿阳阿阳——凌云这家伙太冷了,我来给你指路吧。”一道清脆俏皮的女子声音响起,是马骄阳的剑灵——青鸢。
青鸢剑,剑身灵巧纤细,却又锋利无比,是一把非常适合女子使用的剑。即使是普通女子的力气,也能轻易挥动,剑身划过空气,能引发阵阵嗡鸣,如同鸟鸣,清脆好听。
“少主想用谁就用谁,哪轮得到你插嘴!”,另一道声音响起,是一道慵懒又妩媚的女子声音,这是凌云枪上的红缨之灵——红玉。
青鸢被呛,很是不服,又朝红玉道:“那也轮不到你插嘴,你这个凶女人!阿阳阿阳!你看看她!”,一边说,还一边使剑身震颤,表达不满。
马骄阳轻轻握住剑身,表示安抚。
“哼!无用剑灵!”,红玉早已看惯青鸢的把戏,可也总是想嘲讽她几句。
“你你你!一块破布!”青鸢骂道。
马骄阳叹气,微微摇头,继续使凌云开路。
“少主,前方有未散的灵力,应该是之前那个孩子。没有左右摸索的痕迹,笔直向前,或许他有特殊的能力,能找到路。顺着灵气走,应该就能走出去”,一个温润的男声响起,此乃凌云的声音。
灵气在使用过后一段时间后才会慢慢散去。而越高级的灵,感知灵力的能力越强。所以在万朗灵力未曾消散完之前,凌云能轻易捕捉到万朗的痕迹。只要跟着灵力痕迹走,要出这迷雾林,简直是易如反掌。
可马骄阳却头顶青筋暴起,于心底质问了自己无数个为什么。为什么给自己盖上大氅没有反应,为什么要起的比他晚,而现在还要跟着他走过的路走。
绝对要把他比下去,马骄阳在心里想着。虽然极度不服气,但是脑子还是理智的,现在首要目标还是要出这个迷雾林,出去了再去压压他的气焰。
“走吧,先出去。”咬牙切齿地对凌云说了一句。
走了许久,忽然,一声撕心裂肺地嚎叫,从远处传来。
“有大量灵气反应,在战斗。”凌云的语气波澜不惊,仿佛只是在说太阳从东边升起一般。
“不用管,走吧。”马骄阳思考了一下,对凌云说道。
马骄阳顺着灵力残留,不一会儿就看到了前方的光亮,那就是出口。马骄阳心下一松,没注意到眼前幻象,一脚踩下了面前的坑。
一时失了重心,正要往前跌倒。凌云枪上的红缨,瞬间伸长,丝丝缕缕,抓住了马骄阳。
马骄阳一个转身,身法飘逸,调整姿势,扶着一旁的树干,稳了身形。感觉树干湿湿的痕迹,于是转头看去,只见四个大字“前方有坎”。
那种被羞辱的感觉又油然而生,头也不回,朝前走去。可那一路上的树干都刻着新鲜的,清晰的标识,直到迷雾林的出口。
马骄阳走出了迷雾林,正想伸个懒腰,转念一想,那标识竟然一直刻到了出口,也就是说那个气人的小子已经出了迷雾林。那刚在战斗的灵力反应又是谁的呢。一想到最里面的树干豁口竟然是最新鲜的,也就是说,他出去了又折返回来刻了这路标。
这小子竟觉得他走不出这迷雾林,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从小到大还没人这样小看他!
“凌云,刚才战斗的地方在哪?”
“在西南方向,不远。”
马骄阳赶来。只看见昏迷的万朗,只穿着里衣,面前有大滩血迹,衣角有灼烧的痕迹。
“带走吧。”
凌云现身,抱起万朗,离开了迷雾林。
万朗做了一个梦,梦里是平安送他离开的场景。一把油纸伞,一把铁剑。平安说,让他一定要回来,他答应了。可是走到迷雾林,却找不到方向,也找不到秋娘,被困在迷雾林。一年两年三年,一直在迷障中徘徊,直到白发苍苍,白骨皑皑。才终于化作一抹灵魂回到了杏花村……
万朗还没有醒来,却是泪流满面。
“醒了吗?”马骄阳问。
“还没有。”一道男声回答。
“那他哭什么。”马骄阳问。
“不知。”一道女声回答。
“呵,没出息!”马骄阳轻蔑地说道。
“许是想家了。”女声道。
“嗯,有道理。”男声道。
“醒了醒了!”女声惊喜道。
万朗缓缓睁眼,陌生的房顶,以及除了马骄阳外陌生的脸。一男一女,均有着蓝色斑纹,是灵。
“你们是?”,万朗口唇干裂,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女声道答:“我是伞灵!他是剑灵!”,指了指一旁平安送给他的油纸伞和精铁剑。
万朗回眸看了看,心里有一丝波动,却被一股更强烈的情绪压了下去。
一把抓过被子,捂住脸,遮过头顶,呜呜呜哭了起来。
“秋,秋,秋娘,秋娘她……她……&%#¥!”,声音哽咽,一波三折,在被子里捂着,没人听清楚他到底说了什么。
伞灵见状,慌忙拍了拍被子,“啊,没事啊,不哭啊,别……别哭啊。”
剑灵在一旁手足无措,也轻轻拍着被子。
只有马骄阳在一旁憋笑。虽然他知道在人家伤心的时候,笑出来不好。但是万朗此时蒙在被子里的样子,真是太好笑了,着实不像一个十六七的男人能做出的事。
吚吚呜呜了许久,呜咽声逐渐归于平静,万朗捂在被子里发声:“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马骄阳一听他开始赶人了,瞬间憋不住了,“你这人怎么回事,好歹我也救了你,一句感谢不说,还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
万朗一听,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现在的状况,一看就是人家救了自己,断不能做那忘恩负义之人。
将头伸出被子,嘟囔道:“多谢马公子出手相助,万朗现在蓬头垢面,待我梳洗一番后,再去当面向马公子道谢。”
还是赶人,马骄阳本想羞辱他一番,但是现在看他的样子。嗯,捏了捏拳头,还是算了,下次再说。
“哼,好心当成驴肝肺。”扔下这一句话,马骄阳头也不回就走了,关门时狠狠一甩,砰的一声。
万朗心道,我好像没惹他吧!
躺在床上一遍遍回想秋娘和娘亲的样子。剑灵和伞灵在一旁默默陪着,没有归于灵体。
剑灵坐在桌边,手撑着头,闭目养神。伞灵走到窗边,撑开了窗户,一股冷风呼呼灌入房间。
“啊!下雪了!”,伞灵惊呼道。
冷风将万朗从思绪中拉回,循声望去,窗外果然下起了鹅绒大雪。
万朗所处是一个小小客栈,房间在二楼,客栈有一个院子。万朗的窗户刚好朝着院里面。院中有一颗高大的柿子树,没了叶子,只挂着一串一串,红彤彤的柿子。大雪落下,给每个柿子带上了白色绒帽。
不知怎的,在伤心一个上午之后,一阵冷风,把他吹得清醒了不少。他这才开始打量面前的这两个灵。
伞灵坐在窗户之上,挡住一半窗户。双腿不着地,在那里一摇一晃的。伞灵一身青灰粗布衣裳,像是平安常穿的那样。脸颊到玉颈均有对称蓝色斑纹。仔细一看,就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嘴角挂着浅笑,十分灵气。
转头看了看剑灵,蓝色斑纹从眉心开始延伸至两鬓,然后到下颌。在本身秀气的脸上增添了几分气势。
“你们有名字吗?”,万朗率先开了口,然后用手撑着,缓缓坐起。
闻言,伞灵立即从窗户跳下,几乎是蹦着蹦到了万朗床边,趴在床沿上,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对万朗道:“没有呢!”
剑灵也默默睁开了眼,眯着眼,对万朗笑道:“无。”
万朗目光一不小心瞟到伞灵胸前微微露出的些许春光,瞬间红了脸,赶紧别过头去。
“呃,那……那我给你们起名,可好?”
“好!”伞灵眉飞色舞地答道。
万朗目光望向剑灵,剑灵只是眯起眼,对着万朗点了点头,轻回了一声好。
万朗又问道:“你们所修何道?”
伞灵答:“为你遮风挡雨,陪你浪迹天涯。”
剑灵答:“为你披荆斩棘,护你一生一世。”
万朗竟一时哽咽,根本说不出话。是平安,是平安蕴藏在伞与剑中的情意。
沉默良久,万朗缓缓开口。
“你叫霏平,你叫定安。”
伞灵有了名字,叫做霏平。剑灵有了名字,叫做定安。
“我们叫你阿朗可好?”
“好,甚好。”
“我会飞!”
“嗯,啊?怎么飞?”
霏平说着就要展示给万朗看。硬生生拉着浑身疼痛的万朗到了楼下小院。
万朗撑着伞,将微弱的灵力凝聚于手上,霏平回归灵体,普通的油纸伞发出淡淡光晕。然后竟然把万朗拖离了地。
霏平也是第一次载人,没有经验,拖着万朗忽快忽慢,忽下忽上,忽左忽右,在这个小院里撞得万朗嗷嗷直叫。
定安在二楼窗户静静看着,依旧是眯着眼,嘴角勾起。
马骄阳愁着这大雪不好赶路,正头疼,听到院里嗷嗷嚎叫,打开窗户,便看到了摔得鼻青脸肿的万朗。
马骄阳见他被摔的样子,一股快意涌上心头,憋了一会儿,趴在窗户上笑得人仰马翻,十分张狂。
万朗也是听到这笑声,抬头望去,只见马骄阳笑得张狂、恣意。
万朗明知他是在嘲笑,却不恼不怒,微微颔首,继续同霏平练习。
马骄阳却怒了,他被无视了!开口就是一顿讥讽:“你这样是飞不起来的,你那灵力控制成这样,怎么可能飞得起来!还有你那伞,资质太差,灵气虚弱,不适合飞行。”
欠扁,真欠扁。
万朗没有理会,收了伞就回了房间。
又一次被无视的马骄阳,砰地一声关了窗户,在房间里生气得来回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