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却是为何?”陌北辰奇道。
聂火道:“当初斩杀赵晟等人之地极为偏僻,若非那人逃脱也不会出现后续之事,而那逃走之人乃是我二叔之子聂建,天赋不错投入了无尘道宗。从头至尾我便没想过对他动手,没想反遭他偷袭得手,逃回无尘道宗告密,并当众证明是我杀了赵晟,而对赵晟之恶行却是矢口否认,意图讨好宗门,结果没活多久便无故消失,简直是自作孽!”
接着面现敬意,正色道:“当初本相大师虽然当众废了我武功,却以秘门手法蒙蔽了所有人,并未破开我丹田,事后还是以镇魔锤法相授,并敦敦教诲让我不可因怨生恨,事后赵松阳也无计可施,碍于三门力保只能任我逍遥,本相大师对我实有再造之恩,今生怕是无能报答了。”
陌北辰亦是心生敬意,这才当得起高僧二字啊。
聂火又道:“六年前,皓月宗的聂天在外历练与蒋家之人发生冲突,不敌之下险些身死,我巧遇而出手相助,聂天趁机逃走,那时我武功尚未完全恢复,寡不敌众,当场重伤垂死,蒋家之人素与聂家不合,却并未杀我,封了我修为前往聂家,质问聂家我是否是聂家之人,聂家自然不敢认,否则便是毁了当年之约,聂永盛和聂天从都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蒋家也怕触犯当年之事,虽未杀我却是真的将我修为废了。”
这番遭遇触动了陌北辰的经历,心下为其难过和不值,暗道:“武云溪言及聂火两次修为被废,竟是这般原委,难怪他对聂家再无好感,两次遭遇均是被家族之人连累,换做是任何人恐怕都不会性格大变。”
聂火揉了揉有些僵硬的面庞,嘿嘿道:“我聂火命不该绝,离开小洪城落难期间竟发现了血珠蟾卵,修复了我的经脉,嘿,至此,老子我行我素,六亲不认……”
陌北辰为他的幸运感到高兴,血珠蟾卵乃是炼制五品生复凝血丹的主材,属于稀有材料,能以之修复丹田和经络,可惜品阶太高,能炼制者屈指可数,生吞服用虽是效果大减,但亦有不可忽视的功效,而且比之生复凝血丹多出一样功效,吞服后如万虫噬体,只要能熬过去,气血将强盛无比,具有远超常人的恢复能力。
难怪聂火两次武功被废却能快速的恢复,被尸毒侵蚀也能长久坚持,竟是服用了血珠蟾卵这种天地奇珍,上次在那瀑布洞穴中,聂火才内修一重的修为,几个月不见,眼下已是内修三重了。
陌北辰为他庆幸,举杯遥敬,两人一饮而尽,聂火哈了口气,大笑了一声,一扫之前郁结,大声道:“如今修为总算完全恢复了,总有一天老子会看着赵松阳死在我前面,没办法,老子年轻,气血旺盛,比寿命非拼死这老狗不可。”
陌北辰为之莞尔,这家伙喜怒无常,心情说变就变,的确洒脱,共饮了几杯后,垂头沉声道:“我也有个故事,不同的是发生在穆家……”
两人几番相处,聂火推心置腹,拿他当真心朋友,他也不会藏掖,何况有些事逼在心里也极其压抑,便将经历徐徐道来,虽略去了些许秘密,却也八九不离十。
聂火听得神色凝重,一壶酒点滴不剩后,才摇头叹道:“十八年抱病,卧薪尝胆,曙光将至,却遭灭门惨祸,我聂火虽然终生不得加入势力,一人倒也无牵无挂,逍遥自在,唉!你这是和我比惨吗?”
陌北辰晒然一笑,道:“有朝一日,我组建一个势力,第一个邀你。”
聂火凝视他半晌才微微一笑,举杯道:“记住你这句话!”
陌北辰虽是说笑,聂火却是相当认真,他一直在其述说中震惊,能在半年多时间修炼到外炼九重,不管有多少幸运的际遇,这之间所遭受的磨难绝非常人能忍受,仅仅十八年卧床便会摧残无数人的意志,妄论未来。
一个在锻器上能触发器环的人,几个月时间摇身一变成了初级铭纹师,以一人之力杀真萱、灭真芸,群战洪广、蔡忠,单杀血灵兽,这些事陌北辰虽是一语带过,但他深知其中凶险和魄力。
空体结合血灵火,连火痴赵德柱都重视无比,其前景难以预测。
火痴是谁,那是和段鼎丰齐名的器痴,赵德柱的铭文有多厉害他不清楚,但段鼎丰乃是西北第一锻器师,可想而知,能被赵德柱亲自征求意见收为弟子,这有多么不容易!
最让他看重的是,此人心志坚毅不在他之下,萍水相逢便能倾其所有相助,援手唐幼薇,救助楼翦,看似不喜多言,却是豪爽大气,杀伐果决之辈,深得他的认同,敢于为常人不所为之事,太合自己脾气了。
聂火忽然长身而起,取出一坛烈酒和两只海碗,咣咣咣斟满,道:“你我也算难兄难弟了,不如今日以天地为证,借血酒为引,结为兄弟如何?”
陌北辰哈哈一笑,也不多言,挥手祭出凝锋刻刀,唰的一声从手上抹过,鲜血入酒,浑然散开,更增豪兴。
聂火并掌如刀,切指而过,血线连入酒中,双手举碗,凝视着他。
陌北辰对举海碗,正色道:“无须豪言壮语之词,干了这碗酒,做兄弟,在心中!”
“好一句做兄弟,在心中。干!”聂火眼神如电,赞道。
两人仰头将海碗抽了个底朝天,同时重重放在桌上,相视片刻,畅快狂笑。
论其年纪,聂火为长,陌北辰次言及日后遇上贺刕和武云溪当续今日之义,聂火大为赞同。
以往,他感觉武云溪太过文雅,之前听陌北辰述其所为,能在宗门岌岌可危之下不远千里深入断箭山脉相探,实乃不可多得的挚友;贺刕自不必说,有情有义,算起来还是他师弟。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陌北辰难得如此豪兴,满酒举碗,道:“大哥,无尘道宗不允你加入势力,但从这一刻起,你不再孤独!”
聂火深深吸了口气,手掌落在陌北辰肩头,郑重道:“二弟,如贺刕所言,营救雨寒二人算我一份!”
陌北辰大为感动,也难得如此高兴,两人推杯问盏,不多时灭了两大坛烈酒,微有醉意直接瘫在地板上呼呼大睡起来。
次日相继醒来,在客栈中用过早点,留着小狰在床头继续装死,两人并肩大踏步往后街而去,照旧摆摊铭文。
管事前来时看了一眼聂火,也没多言,收了摊位费用便即离去。
周围一些知情者颇为惊讶,均暗叹陌北辰真是胆大,昨日才杀了聂家四人,竟然还敢前来摆摊,不过他们倒是乐得如此,上前便排开队列,继续照顾韩大师的生意。
旁边的聂火大马金刀的坐在石墩上,手持一根牙签悠然自得的剔着牙,对过往行人投来的惊奇目光时而回以怒视。
近午时,聂火让附近店家送来两盘牛肉和一壶美酒,自顾享用起来,陌北辰却是忙得不亦乐乎,而他抽空便收取材料和灵晶,其他一概不管。
一盘牛肉刚刚下肚,一名锦衣玉袍的年轻人带着几名穿着得体的武者从拱门步入了后街,聂火斜睨一眼,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