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墓园，秦桓生的助理迎上来，低声安慰：“部长，夫人，小姐，别难过了。公子若在天之灵，肯定高兴一家团圆。”
夏妩这段日子进出秦家，也与这位跟了爷爷几十年的章姓助理熟悉了，礼貌回了声：“谢谢章叔。”
秦桓生见时候不早了，与妻子、孙女上了车，隔着车窗看了一眼章助理。
章助理明白部长的意思，低声：“部长先回去。剩下的事，我会处理。”
车子开了起来。
夏妩看章叔没跟他们一起回去，带着几个保镖开另外一辆车离开了，疑惑地看向爷爷：“章叔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他还有什么事吗？”
秦桓生目视前方，气态稳如泰山：“嗯，你章叔稍后回来，先去处理一些重要的事。”
夏妩正要再多问，手被一旁的韩素卿托起来，在掌心轻轻摩挲：
“有些账，总是要还的。”
*
一段日子后，夏妩从霍经年这边听说了夏家的事。
大伯夏建国这段日子经常在外赌博，不知是不是欠了赌债，某天被债主堵在了天台上，一个激动从楼上跳了下来，伤了脊椎，半死不活，下半辈子怕是只能躺在床上了。
住在养老院的夏老太更是离奇，一夜之间，不知怎么回事，疯得很彻底，看见谁靠近自己都像看见鬼，惊吓不已，然后身上经常青紫一片，淤青片片，就像是隔几天就被人打了一顿，新伤叠旧伤，看着触目惊心，但也不会伤太重，总之，半死不活。
养老院只当她是听说儿子车祸重伤才会受刺激，发了疯，没多深究，至于经常遍体鳞伤，更没多想，毕竟，一个疯老太婆，又不能自理，身上有磕着碰着不是很正常的吗？
再说，夏建国一倒，夏家连老娘养老院的费用都快断炊了，养老院更是懒得管，本就是夏建国图便宜送进去的私人小养老院，如今饥一顿饱一顿地照料夏老太，几天都懒得跟她洗个澡，哪里还会对她上心？
夏妩想到那天拜祭完爸爸之后的事，明白了。
这些，就是章叔去‘处理’的事。
爷爷奶奶怎么可能就此放过夏家，尤其是抱走爸爸的夏老太？
这口失去儿子的恶气，总是要出的。
*
当天午后，夏妩跟往常一样，去秦家探望韩素卿。
韩素卿还在午睡，没醒。
她得知爷爷今天在家，正在书房，便想着去打个招呼。
刚走到书房门前，准备敲门，只听里面传来秦桓生与章助理的对话，隐约飘来几个词。
暹罗。军火集团。头目。
她心里一动，见在谈公事，正要退下，不小心发出声响，章助理走过来，拉开门，一眼看到是她，柔和了脸色，看向秦桓生那边：“是小姐。”
秦桓生慈爱道：“小妩来了?没去你奶奶房间？”
夏妩只能走到门口对爷爷点点头：“奶奶睡了，准备来跟您打个招呼，您和章叔继续忙，我先在客厅等着。”
秦桓生却说：“没事，你进来坐，陪爷爷。”
夏妩一怔：“可你和章叔在谈公事……”
秦桓生完全没有防备与忌讳的意思，温和说：“没事。”
章助理也对着夏妩做了个请的手势：“小姐就进来吧。”
夏妩也就走进去，坐到了爷爷手边的沙发上。
秦桓生看向孙女，眼神多了几分慨叹：“其实我和你章叔正在谈的事，你奶奶应该早就跟你说过了。”
夏妩顿了顿，说：“是当年你和奶奶出差办的那桩跨国军火集团案是吗？”
“嗯，”秦桓生点头。
夏妩忍不住问：“刚才听爷爷提起那个头目，怎么，是有线索了吗？”
自从那天听奶奶提起这个头目，她心底深处，也巴不得爷爷早点将这个犯罪集团拿下，把幕后的头目擒住。
奶奶说得没错，归根究底，若不是这些坏人作恶，爷爷奶奶怎么会要去紧急处理公事，将爸爸一个人留在京城？
章助理代为回答：“还没有。秦夫人应该跟小姐提过，现在的头目，估计已经更新换代，不是几十年前的那个了。如今的这位幕后继承人，更加狡诈阴险，且比起前任那位，更加低调，基本不怎么露面于世人面前，都是交给下面人操作。正因为如此，很难发现。”
夏妩又好奇：“真的确定幕后头目换了人么？”
“确定，”章助理说，“这新任头目和前任头目相比，做事手法有太多不同了，捞钱的手段更加狠辣，更加荤素不忌，不但只局限于做军火生意，给战乱国非法运输军火，协助叛乱，更增加了不少非法生意，例如人口交易、贩卖落后地区妇女儿童，器官交易，跨国传销等等。”
夏妩眉心微蹙：“那这个人，一点点线索都查不到？”
章助理看一眼部长，在得到允诺后，说：
“也不是完全没线索。通过目前的资料…我们怀疑，这个新任头目接任集团应该正值青壮年，十有八九是华裔，但久居国外，或者说，在国外生活过很长时间，在国外建立了一定的势力。”
夏妩睫毛一动，怎么听得心里莫名有点发乱。
不过，既然有线索了，总是好的。
秦桓生又打破了严肃的气氛，陡然笑了笑：“行了，正事到此为止，聊聊别的吧。”
夏妩见爷爷似乎有话要说，坐直：“别的？”
秦桓生微笑：“我和你奶奶打算办个宴会，把你介绍给外人，另外，你的姓氏，如果你愿意，也可以随时更改。”
夏妩当然知道既然认祖归宗，秦家肯定会有这个安排，却还是红了脸：“真的非要办宴会吗？”
秦桓生这些日子当然也看出孙女似乎不太爱社交，更不爱见生人，温声：“放心，都是我们圈内的挚友和一些走得亲近的亲戚，人不多，也没什么外人，不是什么大场面。当然，你要是不愿意，那我们就迟些办。”
夏妩也不想扫了爷爷的兴，想了想，说：“那就依爷爷的意思。”
*
因为和奶奶商量办认亲宴会的一些事，又被爷爷奶奶留下来吃了晚饭，今天回恬园晚了点。
夏妩回去时，天都黑了。
她刚一回房，便被一双手臂从背后揽入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