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年轻的前辈
须弥城北，健康之家。
作为教令院阿弥利多学院的下属机构，健康之家一直是须弥城甚至是整个须弥最大的官方医院。
这里是由须弥教令院面向人民群众免费提供医疗的地方，医师们也大都是从属于教令院阿弥利多学院的学者或学生，无论身份如何，所有人都可以在这里得到免费的医疗服务。
“嘿，古拉卜，今天感觉怎么样了？”健康之家病房的门刚被推开，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嘘，伽吠毗陀，小声点，这里是公共病房，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坐在病床上的古拉卜说完，扭头看了看另一张病床上的人。
青色的神之眼被随意的放在病床旁的柜子上，看得出来，她并不是很在意，或者说，她现在想要知道的东西太多，有很多更为在意的事情排在神之眼前面。
她甚至依旧觉得眼前的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幻觉。
自己依然身处于遗迹之中，眼前的景象不过是某种幻境机关——自己又不是没遇到过。
一双金褐色的眼眸安静的看向窗外，可大晚上能看见的也就只有自己倒映在玻璃上的样子了，倒三角的异色瞳孔充斥着茫茫多的情绪，似乎是好奇，也或许是迷惑。
青色的双马尾在金属发卡的约束下随意的扎在脑后，一缕呆毛软绵绵的趴在额头的右前方，却在末端又微微翘起。
露肩的淡青色连衣裙与发色相得益彰，裙摆上不同花色的点缀和偶尔的几处镂空显得其愈发高挑，身上戴着的几个金属饰品更是为其平添了一点凌厉。
如此素雅的风格似乎曾在百年前的教令院风靡一时，只可惜现如今已经没什么人穿了。
自从她来到健康之家修养，已经过去好一段时间了，自己也坐在窗前向外望了好几天了。
在她修养的这段时间里，教令院的人也已经前前后后来了好几次了，而她现在的状态也明显比刚来到健康之家的时候要好的多。
“噢，抱歉抱歉。”伽吠毗陀走了过来，不好意思的说道，随即坐在了古拉卜的病床上。
“古拉卜，之前教令院的医生不是说她已经恢复过来了吗？”伽吠毗陀疑惑的问道：“她怎么还没走？”
“伽吠毗陀，她的名字叫珐露珊，而且，她其实算我们前辈的。”古拉卜摇了摇头，小声说道：“你怎么到现在还不信？”
“我只是...”伽吠毗陀挠着头，同样小声的说道：“她那副模样也太年轻了吧？”
“你呀...”古拉卜还想说些什么，突然健康之家病房的房门被敲了几下。
伽吠毗陀扭头看了看那位前辈，然后对着门口的位置说道：“请进。”
“打扰了，几位。”一位嘴唇上留着胡子的男性医师推开房门，带着一群教令院的人走了进来。
伽吠毗陀记得他，他叫扎卡里亚，在这附近名气很大，是健康之家这里广受好评的见习医师，假以时日，他或许就能直接转正了。
说起广受好评，伽吠毗陀在这几天也听到了不少有关这位见习医师的传闻。
就比如说，他从教令院的阿弥利多学院毕业后，就义无反顾的来到健康之家这里，从见习医师开始干起。
还有就是，他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成熟一些，故意留了胡子，就为了给自己的患者多一点点踏实感。
这年头，患者更愿意去找一些看上去年纪比较大的医师。
扎卡里亚和身后几个教令院的学者还有卫兵走过古拉卜和伽吠毗陀，来到珐露珊的身边。
珐露珊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金褐色的眼睛看着人群最前面的扎卡里亚，靛蓝的瞳孔和青绿瞳孔聚焦在他的脸上。
被人如此认真盯着的扎卡里亚突然有了些不好意思，之前准备的说辞顿时就忘了一些。
扎卡里亚想了想，急忙开口道：“额，珐露珊...前辈，通过这几天不间断的检查，你的身体各项机能已经恢复至常人水平，随时可以出院了。”
珐露珊只是想最后努力一把，看看这人会不会露出什么异常，从而找到这个幻境的破绽。
现在看来，这里或许真的是现实。
“唉，健康之家的医术，怎么还是这一套，这‘治愈之术’和百年前相比，完全没什么变化啊。”稍微确定了这里可能是现实后，珐露珊不禁有些疑惑。
“额...那个，这几位是教令院派来协助前辈的，剩下的就由他们来说吧。”扎卡里亚嘴角抽动，说完往后退了几步。
“咳咳。”教令院来的一个女学者忍住笑意，清了清嗓子，说道：“珐露珊...前辈，您的身份在虚空的帮助下已经确认，我们这次来是帮伱额，认清现实...的。”
“噗嗤。”在人群后旁听的伽吠毗陀听到此话一下子就笑了出来，然后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向周围看过来的人示意自己不会再笑了。
“她知论派的课一定没认真听过。”伽吠毗陀悄声对旁边的古拉卜说道。
古拉卜也忍住笑意，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伽吠毗陀自己听到了。
珐露珊可是知论派名宿，整天和语言打交道，自然知道这女学者的话是什么意思，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嘴角开始微微翘起，有了一些弧度。
······
另一边，陆铭他们一行人也是终于走进了教令院，一踏进正门，明亮的灯光就让陆铭的眼睛眯了起来，这一路走来，还是教令院这里最舍得用光啊。
“哦！熟悉的大门，熟悉的吊顶大灯，还有熟悉的大喷泉，我终于回来了！”哈拉迪展开双手，似乎很是享受。
“哎呦。”哈拉迪又被打了个爆栗，定睛一看，原来这次动手的是陆铭。
“怎么连你也打我？”哈拉迪扭头看着陆铭，惊疑不定的说道。
“你正常一点，我还不想第一次被人记住是因为在你的身边。”陆铭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
“什么话？这什么话？”哈拉迪愤愤道：“在我身边怎么了？很丢人吗？”
“别吵了，这里是教令院，都给我安静点，”马克瓦尔出声提醒，旁边已经有好几个人都看过来了，这其中，不乏还有风纪官的人。
“嗯嗯。”哈拉迪恍然醒悟过来，乖巧的点头。
“教令院大厅这里，承办着许多业务，甚至风纪官的办公室也在这里。”马克瓦尔顿了顿，然后说道：“还都没有下班，看来陆铭你的事情很快就能办完了。”
说罢便带着陆铭向其中一个办公室走去。
“来申请虚空终端？”一位学者放下手里的文件，看向马克瓦尔和陆铭。
“聚砂厅去过了吗？通过的申请拿过来了吗？”
“哦，给。”陆铭将阿斯法德给的文件递给了眼前这个学者。
“嗯，还行。”那学者粗略的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问题，然后将文件放在了桌子上，走到一边的柜子旁，拿出一个装着虚空终端的盒子，递给了陆铭。
“第一次激活虚空终端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内虚空终端会在脑海里问你一些问题，如实回答就好，虚空终端会自动判断的。”
“哦还有，第一次激活虚空终端不能离开这个办公室，这是硬性规定。”那学者说完，眼神不着痕迹的扫了下门口的卫兵。
如果虚空终端拒绝激活的话，就会说明佩戴者有问题，这时候就需要卫兵出手，把人带到风纪官的办公室了。
“哦，好的。”陆铭接过盒子，将其打开，拿出了其中的虚空终端。
······
健康之家的病房里。
“好啊，你们打算怎么帮我‘认清现实’？”珐露珊看向那位女学者，缓缓说道。
“这个是虚空终端，和百年前的款式有了很大的不同，但使用原理还是一样的。”那女性学者说完，将手里的虚空终端递给了珐露珊。
“嗯，确实，相比于我之前用的那个，这个虚空终端更小巧了，很方便携带啊。”珐露珊接过虚空终端，开始在心底里默念。
“愿吾得以聆听神明的智慧之声。”
虚空之中，一道链接生成，于无穷远处延展了过来。
这熟悉的感觉...
“正在识别身份信息：已有身份，比对中，比对完成，佩戴者：珐露珊。”
“欢迎回家，珐露珊。”
这是虚空终端显现在珐露珊脑海里的第一句话。
一瞬间，好像那快溺死的人猛然抓住了救命稻草，珐露珊直接将自己那多日以来的疑惑统统向虚空终端倾倒了过去。
海量的信息发送了过来，一点一点的将困扰珐露珊好久的疑惑抽丝剥茧般的解开了。
“这里真的是...现实，我...真的来到了...百年后。”珐露珊喃喃道。
虽然从沙漠到雨林，这一路见识太多不可思议，但在健康之家，看到百年未变的‘治愈之术’，以及百年都未曾解决的‘魔鳞病’，珐露珊对这里是否是现实依旧抱有着很大的怀疑。
直到现在，这百年间的时移事易被虚空逐一解答告知，珐露珊这才完全接受了已过百年的事实。
珐露珊觉得自己几天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既然这一切有可能是假的，那就说明，这也有可能是真的。
她也曾想过，如果这里真的是百年后的须弥，那自己该去做些什么？
爸爸妈妈就她一个女儿，百年之后的今天，他们大概...已经不在了吧？
自己认识的那些人，意气风发的，沉默寡言的，畅意未来的，现在估计已经到书里了吧？
认识珐露珊的人，或许他们也没想到，自己在百年后，还会再次回到须弥吧？
他们都已消失不见。
明明自己已经回到了须弥，可一切却又如此的陌生，就仿佛漂泊于异国他乡那样。
只是，乘风漂泊的游子，终究能回归故乡，而她沿着时间流浪，再也回不到过往。
准备了这么多天，珐露珊才发现，自己还是没有做好准备啊。
一种孤独感蔓上心头，珐露珊恍惚间又看见那满墙满地的密文。
自己真的逃出来了吗？
“对了，珐露珊前辈，这里有一本妙论派的着作，作者似乎是您当年的友人。”那女学者突然想起了什么，拿出了一本书递给了珐露珊。
珐露珊接过那本厚厚的书，翻开封皮。
只见扉页上写到：“这本书中的诸多内容，都来自珐露珊前辈的论述与手稿。惟望前辈回归教令院时，后世学生犹记珐露珊之名。”
珐露珊读着故人整理的手稿，她的眼前有了些模糊，似乎又看到了彼时一同高谈阔论，畅想未来的同窗们。
尽管，那已经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了。
“你这家伙...”珐露珊不自觉抿了下嘴唇，久违的感觉仿佛雨露一般霖至心田，心中早已枯死的某处开始重现生机。
那女性学者等了半天，斟词酌句，想要安慰一下这位看起来十分年轻的老前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能不触及这位老前辈的伤心处。
珐露珊静静的合上了书，看着欲言又止的女性学者，微笑道：“教令院让你过来应该不只是给我一个虚空终端和一本书吧？”
“前辈，不好意思。”那女性学者微微低头，不敢去看珐露珊的眼睛，斟酌开口道：“如果您不想现在说的话，我们可以等您想说的时候再来。”
“不过是一场失败的实验而已，身为学者，谁又能不经历几次呢？”珐露珊微微摇头，然后神色如常的开始说起了旧事。
······
“正在识别身份信息：未知身份。”
“正在创建新的身份信息，接下来，我问，你答。”
“姓名？”
“陆铭。”
“性别？”
“男。”
“国籍？”
“璃月。”
“神之眼？”
“草属性。”
“出生地？（注意，此处应比国籍更为详细，请精确到某个城市或者村庄。）”
这么详细的吗？不对啊，为什么之后旅行者来的时候直接就给发了？
陆铭的灵魂看着手里攥着的虚空链接，思考着要放一点什么信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