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绝境
“还在等什么？还不上马！”
大眼儿怒喝一声，方晴这才清醒过来，手握龙泉七星剑，双腿一夹马腹。
马若游龙，腾空而起，跃出河道，分散的老营精锐已经开始从两翼包抄，而就在刚才他呆的地方，已经落下十几支箭羽。
箭簇发颤，入地数寸，着实有些触目惊心。
这些老营的兵马明显就是奔着方晴来的，所以所以箭簇全都射向她。
大眼儿虽然身子发福，但是身手却丝毫不弱。
手提缰绳，紧随其后，与几个身后不错的番子护着方晴，射出雕翎箭，敌人猝不及防，竟然让他们打了个穿透，冲出了地阵。
方晴忽然听到阵阵惨叫，心头一惊，扭头望去，却见几个兄弟竟然被敌人圈住了。
大眼儿一按鞍辔，道：“大档头，行军打仗，当有取舍。”
方晴脸上露出一抹庄重，“我方晴虽一介女流，却不能任凭袍泽任人欺凌。”
话毕，战马腾空而起，硬生生的杀了回去。
马蹄咚咚咚的敲打着地面，手中的七星剑寒光闪烁，顷刻间竟然抹了三个人的脖颈。
头颅飞天而起，鲜血若喷泉，肆意喷洒。
无头尸体在马上摇晃了片刻，摔落在地上。
大眼儿大吃一惊，她没有想到，方晴那么一个小娘子，竟然可以爆发出如此强悍的力量。
老营的精兵也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逃了又杀了回来。
“箭雨！”
为首一个首领一声令下，百余骑兵箭如飞蝗。
大眼儿瞪大了眼睛，“天啊，这骑射，什么时候闯贼会骑射了？”
方晴不等箭雨到来，已经腾空而起，手中宝剑拨打雕翎。
战马哀鸣一声，被插了十几支箭雨，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玫瑰！”方晴痛呼一声，心中万千悲愤。
“驴日的，老子早就说过，女人都是麻烦鬼！”大眼儿将帽儿盔摘下来往地上一扔，一拍战马人冲了出去。
此时那些番子早就全身染红，很多人身上插满了箭簇。
老营的精骑见到剩下的人既然不能逃走，又因为前面横下不少尸体，又在河道里，倒是不担心他们逃走。
只是在马上放箭。
方晴双眸含怒，手中的长剑若舞，衣带纷飞，将射来的箭簇一支支尽数斩断，但是只能勉强护住身体，想要寸进，却难如登天。
身后的马蹄声阵阵，方晴转身望去，却见大眼儿竟然领着几个番子杀了回来。
心中顿时对徐梁多了几分感激，今日若不是徐梁安排，自己想必早就成为亡魂了。
“不自量力！”
老营精骑的首领嘴角泛起一丝冷意，手中雕翎箭一发，“噗”一声，大眼儿身边的番子身子一滚，落入地上，身子落在地上。
大眼儿人胖，但是却非常灵活，安然无恙。
此时大眼儿等人已经没有了退路，战马一旦奔驰起来，想要转弯，是需要时间的，而后背暴漏给敌人，便意味着死亡。
“你个胖子，怎么回来送死！”方晴骂道。
“老大说了，将来你八成是我们嫂子，若是你出了事儿，让我提头来见！”
“混账！”方晴怒道。
大眼儿眼睛一翻，厚着脸皮说道：“我们老大说了，在他们老家，救命之恩，讲究以身相许的。”
方晴有些骂人，但是想必对这种浑货没有什么用处。
况且眼下箭如雨下，活命都颇为奢侈，更不要骂人了。
再去看大眼儿，却见大眼儿横枪如电，竟然也是枪法绝伦的人物。心道大眼儿若是能活过今日，他日必定成为一位战场大将，心中颇有几分遗憾。
不过事已至此，却也容不得她多想，“大伙坚持住，我们东厂没有孬种！”
却见这时大眼儿忽然狠狠的拍了自己的脑袋一巴掌，从怀中掏出一烟花，点燃引线，顷刻间红色的火焰便在天空中绽放。
“不好，他们有援兵。”老营精骑首领呐喊一声，不由的加紧了进攻的进城。
大眼儿身先士卒，手中大枪一边拨打雕翎，一边指挥战斗。
众人前面马尸成堆，无形中构造了一道屏障。
方才方晴顷刻间爆发出来的战斗力又实在吓人，老营的精骑虽然强悍，却也不敢与她争锋较强。
“大家都射准点儿，这些骑兵惧怕咱们的大档头的功夫，不敢杀过来，大家争取一支箭簇一颗人头。他们对我们短时间没有什么办法的。”
“大家怎么样？”方晴扶剑入地，擦了擦鬓角的汗珠问道。
“三个兄弟就剩下一口气了，还有两个兄弟中箭，流血不止，其他兄弟都是轻伤。”
“大档头，我们的行踪怎么就暴漏了呢？”
方晴苦笑，抓到泄密者固然重要，但是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杀出去。
看着众人充满生存下去的那种渴望的眼神，方晴知道，大家都不想死。
“大眼儿兄弟，刚才你那烟花是什么？”
大眼儿撇嘴，郁闷的说道：“我们老大说了，遇到敌人，若是不敌，就虚张声势，吓唬吓唬他们，让他们以为我们有援兵。”
方晴苦笑，原来是这样。
方晴有些歉意的说道：“诸位，若不是我执意进京，诸位也不会有今日之难。”
一番子热血道：“人自古有一死，战死沙场，将来老祖宗保不齐还能为小的流几滴眼泪。总比往日里，做的那些缺德事儿，有意义。”
众人纷纷握紧手里的武器，示意方晴，他们战死也不会后悔。
方晴第一次感觉到战争的残酷，亲临战场，与自己那种幕后指挥完全不同，战场是热血沸腾的地方，自己一个女人，或许并不适合战场。
“诸位，今日为国事而死，他日定能名垂青史。”
众人狠狠的点点头，嘴唇被咬破，尚不自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为国事而死。为国事而死。
冷风中忽然传来幽咽的笛声，那老营精骑首领浑身颤栗，一咬牙，朝着身边的士兵挥手示意，身边的士兵纷纷解甲披在他身上，顷刻间他跟几个壮硕的汉子身上已经批了三重甲。
“杀！”
百余骑兵呈攻击阵型杀了过来。
马蹄阵阵，长啸连连。
方晴明白，决战已然来临，挥手示意，众人手里的箭簇不要命一般的射了出去。
只是老营精骑前排都批了三重甲，箭簇根本射不透。
众人转瞬杀到近前，马嘶长鸣，一跃而起，跳过尸堆，手中的马朔搠来。
方晴一声娇喝，手中宝剑惊鸿。
但是那精骑的首领早就准备，众人手中马朔架出，方晴宝剑斩断三支马朔，剑刃已经没有力道。
“哼！”
精骑首领的马朔跟闷锤一样狠狠的砸向了方晴的首领。
方晴心头一凛，身子一纵，提空而起，却不料对方早有准备，十几个射手向后仰身，箭簇斜对天空，嗖嗖射向他。
其他人已经杀入河道，并不下马，而是直接冲击剩下的番子。
“格老子的，老大的女人，你们也敢欺负！先灭了你们的头头。”
话毕，一提气，身上筋骨阵阵爆豆般齐鸣，整个人似乎都高了一圈，眸子猩红，怒道：“霸王枪！”
匹马杀入敌阵，一个人面对十几个人气势却丝毫不弱。
哗！
银色的枪头红缨连上一套红线，枪头快过了影子一般。
“不好！”
闯贼老营首领下意识的身体一偏，啪的一声巨响，他只是感觉眼睛被寒光刺得睁不开眼睛，身子的移动全都靠本能，等到他能够控制身体的时候。
他的右臂已经消失不见了。
“第一枪！”
话音落下，大眼儿身子一晃，摔下战马，身体不停的抽搐，口吐白沫，骂了句，“年轻不懂事儿，破身太早，坏了根骨，不然老子三枪在手，岂能任你们猖狂。”
“杀了他！”捂着断臂伤口的贼军怒喝。
十几个骑士，提枪纵马，朝着大眼儿心口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