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自己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太对劲,微小的情绪会被莫名的放大,以至于会自顾自地对着不灭之源放狠话。
虽然他很清楚,祂不可能会回应他。
不管是伪装也好,还是不在乎林纳德这个如虫蝼般人类的感受也好,或者是真的无法回应。总之,不灭之源不可能会在此时响应他的愤怒并为刚才发生的一切做出解释。
‘看来,方才不灭之源施加在我身上的情绪波动放大感应的效果还没有消散。’
时间缓缓流逝,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林纳德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显然,之前在宁安城中他会如此害怕死亡,除了作为人类天生的求生意志之外,肯定也是离不开不灭之源的暗中作祟。
‘祂用了不知道什么方法,刻意放大了我内心的情绪起伏,一些平日里可能不太在意的事物眼下会掀起极致到过激的反应。为的就是让我直接从生理反应上屈服于怕死这种情绪。
祂很敏锐,一旦出手就是各方面一起施加压力,绝不留任何缺口。
而且很能隐忍,寄生以来,从未有过任何的异常,甚至非常配合我,竭力帮助我成长。
也许,这跟旧日悠长的生命分不开关系。
在我看来,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对于生命永恒不灭的旧日而言,也许只是弹指一挥间。
祂的目的是彻底复苏,肯定有足够的忍耐力,并且会不遗余力的针对这个目的出手。
这件事情过后,无论是祂还是我,至少都明白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我与祂之间表面上的和平已经出现了裂缝,该死的,我一直刻意避开去思考这方面的问题,为的就是不想在没有解决王广之前再给自己竖立一个这么恐怖的敌人!
而且关键是,这个敌人还寄生在我的身体里。
天晓得,祂能否读取我的意志,修改我的想法!’
揉了揉酸痛发胀的太阳穴,林纳德感觉自己后脑勺隐隐作痛,血管有种堵塞的感觉,疲惫像是沉重的海水般几乎要将他压垮。
‘好在,看似我与不灭之源的本质利益产生冲突,无法和解。
但是,实际上依然有办法解决我与祂之间的究极矛盾。
至少现阶段,无论是我还是祂都必须要明白,真正的敌人是隐藏在幕后的王广,而不是彼此。’
平躺在地上的林纳德胸腔像是拉风箱一般起伏着,猛地翻身半坐起来,手臂按在了自己的肚腹上,眼眸低垂表情严肃的低声呢喃道:“听着,千万、千万不要再有下一次,我是认真的。
我不管你有什么不得已的情况,或许是因为你不敢被人发现你的意志尚存,或者是你当初留下的后手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开启。
总之,如果我再次发现我所遭遇的灭顶之灾,是来源于你在幕后捣鬼,目的是想要夺取我的意识与身躯的话,那么,我一定会选择对你而言最不利的那个选择。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如果你不希望发生这种事的话,最好配合我。
我与你的共同目标起码有一点是一致的,那就是弄死王广!
至于你要如何复苏,你的信徒又要如何帮助你完成归来的步骤,我一丁点儿也不关心,说实话,我也很想你赶快从我这具身体里出去。”
情绪放大的效应时间还没有过去,林纳德的语气有些过激,不过他认为不灭之源会体谅这一点的。
如果祂有在听的话。
一个人自述完了这番话之后,他放弃了对刚才自己差点死亡这件事继续追究下去。
话已经说了,态度也已经表明了。
该做的都做了,如果起不到效果的话,那么林纳德只能表示遗憾。
即使遗憾自己的生命,同样也遗憾一为旷古烁今的旧日存在的彻底陨落。
不管不灭之源如何作想,信或不信。
林纳德已经通过精神力在自己的潜意识中埋下了相关的介子,若是相同的事情再次发生,介子将自行发动,他会立刻引爆不灭之力与精神力,并尝试与‘王广’沟通。
这个过程被他设定为无法逆转,也就是说,从他完成了这个精神暗示的介子之后,就连林纳德自己也无法消除。
如果不灭之源想要杀死林纳德,已经不需要再费多大的劲了,祂只需要尝试着再次掌控林纳德的意志,那么林纳德所布置的最高程序就会发动,他会在一瞬息的时间内完成自爆。
不过在哪儿之后,不灭之源会遭遇怎样的情况,却是不得而知了。
林纳德并非只将威胁停留在了表面,他的所有动作都是光明正大的缓缓进行的。
他相信,不灭之源一定非常清楚这每一个步骤环环相扣,已经成为了定局。
再多费口舌也失去了意义,接下来的路,就听天由命了。
虽然林纳德如今已经有了正面硬抗天仙的实力,但是在两尊旧日的博弈之中,依旧显得是如此的实力弱小。
只有将自己的性命作为筹码,才能够增加那么一丝自身的话语权。
否则,他相信两位旧日没有任何一位会正眼看上他那么一眼。
对于‘王广’与‘不灭之源’而言,他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工具人。
在过去的时光中,林纳德并非不清楚这一点,只不过是他刻意去回避了这个话题,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了提升实力上面。
并且,引爆矛盾点同样是要等待时机的。
如今,这个时机来了,所以他没有过多的犹豫,直接选择了与不灭之源坦诚、平等的交流一次。
如果事情能够成功,那么最好。
如果不成,那么证明这棋路的最初一步他就下错了,满盘皆输,基本没有翻盘的希望了,只好尽人事听天命。
可以说,虽然体验了一次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恐惧。
但是事情总算好歹还在林纳德的规划之中,并且情况还不算太坏,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虽然不灭之源没有任何回应,但是在某种情况下,没有回应同样也是一种回应。
祂,没有去主动触动林纳德布置下来的自爆程序,就是好的开端。
稍微平复下心情之后,林纳德微微抬头,开始观察四周空间的环境,尝试着探测出自己所在的位置究竟是何方。
总体而言,这里应该是一个类似于小型空间碎片的地方。
这是他首先可以确定的,因为在他的四周不远处,就是漆黑如墨连光芒都能够吞噬的黑暗。
他能够肯定,那黑暗不是类似于宇宙真空、黑洞的情景,而是彻底的空间乱流。
黑暗给他的感觉非常熟悉,就是他穿越位面时隐约会感应到的混沌无序,夹杂着少许空间气息。
至于这处空间的具体模样,大概是呈现出一个不规则的类似椭圆形的气泡样子。
上下左右深不可测的黑暗正中心,不规则的气泡组成了空间的原始形状。
整个空间之中最大的一块陆地也是仅有的一块陆地并非山脉,而是一座数十万米高的‘山’!
事实上,一般而言。当一座山的高度超越了某种极限之后,人们一般就不会在称呼这种地形为山了。
然而,不知道为何,林纳德第一眼见到眼前这高耸无比的陆地之时,脑海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山这个词汇。
这座山是此处空间碎片当中唯一的陆地,在虚空中上下沉浮。
这山脉颇大,前后的半至少有十余万米,上下更是接天连地无法计算,只能隐约观测处一个接近百万米的数值。
若是放在外界,这就是一块可以繁衍生息的大陆板块,就连世界上最高的山峰也无法与之相比。
然而就是这么一颗巨大的山脉,中间的山体之上却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痕。而在最中间的然位置,则是一道直径在万米左右的硕大空洞,直接贯穿了整个山脉。
林纳德站在山脚下,都能够透过这道空洞,直接眺望看见山峰的另外一面。
同样是深不可测的幽深,是另外一端的空间壁垒。
被这道可怖空洞贯穿的山脉,并没有彻底破碎,似乎内部的引力十分巨大,将所有的一切牢牢凝固在一齐。
实际上,这处空间的引力的确大的惊人。
林纳德感觉自身的重量大约大了超过二百倍左右,原本习以为常的升空都成了奢望。
如此大的引力,倘若是一个普通人,或者是一个修为低下的觉醒者进来,恐怕一瞬间就会因为呼吸不过来而缺氧而死。
至于林纳德,除了因为无法操控引力没办法飞行导致有些难受之外,倒是没有其他的感受。
这个地方的引力过于庞大,他压根就难以运用不灭之力产生反引力来做出对应的法门,自然也就无法升空了。
好在这个空间之中,那股充斥着天地的混沌精神力却是消失不见了。既然没办法在空中快速观察环境,林纳德便释放出了精神力来查探情况。
他看见,在这中心破碎山脉周围,无数从山脉上抛出的碎片堆叠相加,洒落在四周,应该是当初残留的痕迹。
而在无数的碎石块之中,还有着不少的建筑物遗迹以及碎块。
这些建筑物的整体风格偏向于砖瓦结构,带着浓烈的断裂痕迹。
林纳德立足之处,就正是山脚下的一处战场遗址之中。
这里似乎遭遇过一场极为恐怖的战斗,地面上到处都是一个又一个深陷进去的凹陷与坑洞。
这些坑洞看似不深,但是实际上考虑这个地方怪异的引力,以及石块的坚固程度的话,林纳德得出一个结论。
所有的大战残留迹象,最次都是出自真仙之手。
不同的世界规则不同,就比如林纳德在凡人界能够随手打的板块挪移一样,他在宁安城中竭尽全力也只不过能够轰碎一座城门。
因为搭建世界的基础物质强度得到的大大的提升。
而这个空间碎片的等阶却又要比升维历练的主位面还要高,所以构建了这座大山的每一粒沙土都坚固异常。平常的修士、觉醒者,别说打穿石块了,就连在地面上刻字都非常的艰难。
“这里,死了多少仙人?也就是所谓的高维生物?
或者说,这里原本就是某一个高维位面的碎片,因为激烈的战斗被活生生的打脱离了位面,永恒的漂流在时空之中。”
林纳德观察了一番惨烈的战斗迹象,目光不由自主地放在了以及山脉中间那触目惊心的裂痕与窟窿处。
“是你带我来的这里,不灭之源。你想让我在这里做什么呢?”
他自顾自地说着,凝视着那道被打穿的缝隙:“以我的实力,最多能够在山体上打出一些痕迹出来。然而,却有存在活生生地将整座山脉前后贯穿,差点将这座山都给直接铲平。
这种伟力……只有旧日级别才有可能达到吧?
最初级的高维生物,也就是刚刚飞升的仙人,是绝对做不到的。”
扫了一眼四周战场上横七竖八的残垣断壁,他摇了摇头:“能够留下这种战斗的痕迹,都已经是极限了。
同样,也是我现在的极限。”
林纳德双瞳之中带着莫名的意味,深深吁出一口气:“以这破碎空间碎片的位阶,都因为一场战斗,几乎四分五裂。甚至就连山脉,都差点被直接轰碎……比遭遇过大破灭的外界都要惨了无数倍……
或者说,这里才是真正的灵山吗?
外界的宁安城,是灵山的入口?”
他之所以会如此作想,是因为他在一些建筑遗迹看到了破碎的佛像遗迹庙宇。
庙宇附近,有着无数尸骨的残骸,简直就像是万人级别以上的战场。
那些人体残骸,看上去历经万劫而不腐朽,体表还在不断的溢出混沌仙气与扭曲麻木的精神力,若不细看,简直辨认不出是尸骸,会误以为都是活生生的生灵。
但林纳德知道,那些都是尸骨,早已死了不知多久,意识磨灭成灰绝对无法凝聚成型,死的不能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