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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叔的收集的信息似乎和比赛的时间有点出入,虽然我和姚叔出发的很早,可中途却走错了一次地方,辗转到地方的时候超过了大概十几分钟。

可和我姚叔都没想到观众席很空荡,漫天的烟味熏得我不得不捂住鼻子。现场一片狼藉,整个场地也只有不到十个人在走动,好像比赛早就结束的样子。

我心里乱得很,随便抓住一个走过我身边的人就用中文问:“人呢?”

皮肤黝黑眼睛深凹的泰国男人一脸茫然地看着我,好在姚叔擅长这里当地的语言,询问一番后我看见面前的泰国男人耸肩,摊手,叹息。

很小的动作却掀起我心里的惊涛骇浪。

“爸,他说什么?”我急得满脸通红。

他说:“今天比赛里有三个年轻人都被没有拳品的泰拳小霸王打死了,不得不提前结束比赛。”

我跟条渴死的鱼儿一样嘴巴张张合合,好不容易才冒出句:“里头有华人吗?”

“他让我别问他。”姚叔说。

我脑袋一昏,有种想要晕厥的感觉,姚叔用力扯住我胳膊这才让我站稳。

我愣愣地望着姚叔:“他要是出事了,我们怎么办,孩子怎么办?爸,我好担心他。”

比起我心理的兵荒马乱,姚叔显得镇定多了,他松开我的手臂,摸了把自己脸上的大胡子,眼神环视四周。

我注意到姚叔的眼神有一瞬间的不对劲,我顺着他眼神的方向看去,一个沉静安稳的背影一下就映入眼帘。

沈寰九的背影,我从来就是无比熟悉的。

双脚完全不可控地朝十几米开外的地方走去,我越走越急,越走越急,直到最后几步我才把脚步放慢了。

“沈,沈寰九?”我咽入一口大大的唾沫,因为我确定是他没错,我看见他沉然的侧脸,整个人都是安静的。

他没有回答我,似乎在出什么神。

姚叔是个男人,父子间的交流肯定不会像男女之间那样隐藏细腻,他一掌拍在沈寰九肩膀上:“寰九。”

沈寰九猛然就是一个激灵,他挑起下巴看姚叔,而姚叔则挑动眼皮子,给他投递了去眼神。

沈寰九转过头,他看见我就立刻站起来:“三岁,你怎么来了?”

我暗自用眼神检查他的衣服,看看他的衣服有没有破损,他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有没有受伤,等等等等。发现这些都没有时,我才盯上他的眼睛问:“那你来干什么?”

他被我问得轻轻一愣。

我紧跟着又掀开嘴皮子,轻轻地说:“爸去你干活的地方了,你的工友说你要来打这种不正规的泰拳赛,你说我来干什么呢?”

说到最后一句时我差点就崩溃了。

来的路上,很多在电视里看过的画面不合时宜在脑海中浮现,鲜血淋漓,残酷的比赛和如野兽般凶狠的角斗之类的。

现在沈寰九好好地站在我面前,我反而觉得有点不真实,以至于一时半会连自己的心情也无法说清楚。

沈寰九没说什么,拉住我的走说:“这里空气不好。走。”

他如是泰山般矗在我身侧,强势拉着我往门外走,到了空气流通顺畅的阔道他才放开我的手说:“三岁,我只是来看比赛。”

“所以你没想要打这种比赛?”这次是我抓住了他的。

沈寰九颔首低头,嘴角浮现出一丝很浅的笑意:“怎么可能?”

这时候姚叔也已经走到他身后,仿佛恰好听见了沈寰九的回答,于是插了句嘴说:“工地上和你一起干活的人说你是要来打比赛。”

沈寰九偏头:“忽悠一帮泰国小年轻的话,你们俩倒是听进去了。”

“要是没找好门路,你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姚叔用一种带有审视的目光盯着自己的儿子。

我也一样好奇得要命。

沈寰九一手插入了裤兜里,似笑非笑地对姚叔说:“爸,你想让我在那种地方待多久?你想要教我的,想要我承受的,我都体验过了。还有,有其父必有其子,你的忍耐力智商和算计,很不巧,在我的基因里都有。这次是你赢了,我听你的,就按照你想的做。”

姚叔的脸色变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沈寰九淡淡一笑,清淡地答:“很早。”

我听得有点懵,这俩父子到底是在打什么暗语。

沈寰九深吸了口气,再度牵住我的手往前走。

回到姚叔的朋友家,沈寰九二话不说就开始收行李,他的动作很快,就好像早就受够了这里的一切,一分钟也不想多待的样子。

我木纳地盯了他很久,实在忍不住上前问:“沈寰九,你,我们,要去哪?还有今天你和姚叔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哦。”他笑笑,看了下手表,风马牛不相及地问:“今天早上陈浩东给你留纸条,你找他了吗?”

我如是当头一棒似的,缓慢抬起手指着他结巴地问:“你怎么知道?”

“字是他写的没错,不过那张纸片是我让他写的。”

“你们这是联手在阴我。你就这么没安全感吗?”说实话,我心里有那么一瞬间还挺气愤的。

“是挺没有的。”沈寰九兀自笑了笑,随即整张脸的线条都变得严肃沉闷起来:“但你让我好意外。在我什么都没有的时候,甚至可能以后养不活你和孩子,你还是愿意跟着我这个穷鬼。恭喜你扶三岁,你这辈子可能没有当乞丐婆的命,只能注定得衣食无忧,因为你配得起这样的生活。看看,月老爷到底是给我配了个什么样的女人?虽然庸俗,但足够爱我,为了我,你可以背叛全世界,也不惧怕因为我逃犯的身份会带给你的动荡。”

我嘴巴一张一张的,开始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可我又想不太明白什么不对劲,脑袋空空荡荡,恍恍惚惚就对了。

“我不太明白。”我望着眼前颠倒众生的容颜,缓慢地摇了摇头。

笃笃——

有敲门声响起,一门之隔传来姚叔的声音:“收拾完了吗?”

“马上好。”沈寰九挺了挺脊梁骨,双手插在腰上:“爸,你去楼下等我。我一会就带我老婆出来。”

他的话刚刚说完,我上前了一小步。

沈寰九弯腰提起行李箱,一条手臂自然而然地搂住我的腰,四两拨千斤地堵住我未出口的话:“你马上就会知道。”

我全程在他的牵引下走出了生活好些天的房子,姚叔站在一辆车前抽着烟,看见我来了他立马掐了烟对我们说:“上车吧。”

“走。”沈寰九替我打开车门。

我很快和他坐在车子的后排。

出租车司机一路哼唱着我完全听不懂的泰文歌曲,但那调子特别悦耳,我在不知不觉中睡着。

直到隐约间有人拍打我的肩,低哑的声音紧跟着穿耳而过:“到了。”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糊了的视线里沈寰九的脸部线条还没来得及清晰明朗,一阵阵浓郁的玫瑰花香味就先钻进我的鼻子里。

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看来你真是累了。”沈寰九含笑:“下车,洗个澡好好睡。”

视线中,过分英俊的脸在眼底晃动,我转了下头,透过车窗看见我们最开始来到的地方,那个种满玫瑰花的大院子,还有远处那个大房子。当时的我,甚至有一瞬间觉得之前苦逼的日子会不会只是我的一个梦。

我有点分不清现实。

恍惚间,后座的车门已经被打开,是沈寰九下了车为我开的。

我缓慢地迈出一只脚,再迈出第二只,直到稳稳站立在沈寰九面前。

“到底怎么回事?这屋子不是要被查封吗?怎么还亮着灯?我们为什么要回到这儿?”我眨着眼睛,一下又一下。

“哦。”沈寰九略显无奈地扁了扁嘴巴:“那得问你的好公公,干的好事。他嫌弃我不肯做‘肥皂’,嫌弃我太骄傲,想玩我。妈的。”

姚叔冷笑了一声:“我只不过在教你一些以前学不到的东西,也让你认清以前感受得不够透彻的现实。在生活面前,你以前再厉害也没用,三岁偷偷编织想养活你的时候,你的面子可算是放下了,我原本还想让你尝尝更无力的滋味儿,谁知道你那么精。”

沈寰九杨唇一笑:“是爸练的好。”

我好像……终于听懂了。

意思是,姚叔生怕沈寰九到了泰国还是不可一世,所以给他放了个大招。

难怪那时候我们过苦日子,姚叔看上去倒是挺漫不经心的,原来早就留了这么一手,从工友们嘴里听见沈寰九要去打泰拳赢钱,姚叔好像也没打算把真相说出来,不得不说为了练儿子,姚叔也挺狠心的。

只是,沈寰九之前和姚叔说的那句‘我听你的,就按照你想的做。’指的又是什么呢?

“走。”沈寰九的大手很温暖,他包裹住我冰凉的小手,一步步走在狭隘的花圃阔道中。

姚叔拉着两大只拉杆箱走在前面,而我和沈寰九的步子异常缓慢。我们谁也不着急往那个屋子里走。月下,花田,晚上柔和的异国风,无不让我们觉得不用着急走向那个屋子。

我被他牵住的手在空气中荡了两下,他用大拇指的指腹轻轻迂回着我的手背说:“三岁,你认为我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

我停下来,偏头,毫不客气地吐出两个字:“坏人。”

他也似乎不太意外我的答案,早年就建立公司的他潜意识里应该也不太觉得自己会和好人两个字沾上什么边。

我苦笑了一下:“经过泰国这段日子,我觉得人一旦离开了娘肚子,就不是一个享乐的过程。沈寰九,你说我讲的对不对?”

“到底要当妈了。”沈寰九眯了眯眼,然后把嘴巴凑到我耳朵旁说:“只是我老是喜欢把你当成个孩子,看见你一点点成熟起来,会反抗欺负你的人,也能独立撑起一片天,有时候脑袋瓜还会整出些把我弄得这不是那不是的歪点子,现在还在替我孕育一个新生命,这种感觉太妙。”

他说完这整一番话才挺直脊梁骨,耳畔被打落的气息也渐渐淡去。

我不服气地白他一眼:“知道自己不用搬砖了,又嘚瑟起来了?姚叔说的对,磨磨你也没啥不对的。你就该尝尝人间疾苦,不对,是各有各的苦,都尝个遍也是种经历不是?”

“哎呦。小东西是在幸灾乐祸?”沈寰九冷冷地笑了声,深吸口气,认真地说:“三岁,你想不想问问我,亲身感受了走投无路的日子后,我期待的是什么?”

我的腮帮鼓上一口气,想了想说:“不用再搬砖。”

沈寰九听完后脸色别提多黑了:“你再想想。”

“孩子健康长大。”我又说。

“还有别的。”沈寰九在夜色之下,用一种很抓地气的站姿站立着。

“我想不到了。”我有点丧气,丧气的是我觉得这种似近似远的距离总跟浮萍一样,让我常常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拥有着他。

他简短地说:“和平。”

“世界和平?”我睁大眼。

沈寰九合了下眼皮子,似在回应,随后又补了句:“人心的和平。”

最后的路也被我们走完了,大房子里灯光通明,我们来到泰国时第一个接到我们的华人房东很热情地对我们挥手,和我们打招呼:“朋友们,欢迎回家,吃水果吗?”

我尴尬地笑了下。

沈寰九说:“我更想喝酒。”

“怎么今天这么多人想喝酒?”房东先生幽默地做个鬼脸。

“姚叔也想喝酒?”我随口问道。

房东先生伸出一根手指,朝顶上指:“天台上一个小时前就在烧烤了,早上我朋友送来很新鲜的肉类,配上红酒别有风味。快上去玩吧。”

沈寰九说:“好,不过我想先洗个澡。”

“还是老房间,进去就行,已经收拾好了。”房东先生说。

沈寰九看我一眼,拉住我慢慢走上二楼。

经过阔道的时候,我们很熟悉地推开了先前住过那间屋子的门。

里面的一切都和走时没有区别,除此之外我还看见先前被抢的几只装钱的箱子,箱子打开着,里面的钱原封不动地放着。

我不禁感叹:“没想到姚叔这么‘坏’。”

“哦,原来你也这么觉得。”沈寰九说话时已经脱下了衬衣,开始解裤子拉链。

现在的我已经可以非常坦荡地欣赏沈寰九的身体构造,再不会和刚领证那会一样娇羞了。

脱光衣服的沈寰九,就像一些知名的雕塑品,属于男人的特征特别明显。

他不喜欢肮脏的,他有轻微的洁癖,但现在,好像都被磨没有了。很难想象一个握笔签合同的男人去工地和群大老爷们在一块,流着流不完的汗水,徒手摸着肮兮兮砖头块的样子。

洗完澡的沈寰九精神抖擞,我一出来就问我,要不要帮我冲个澡,我说好,只是在他拿衣服的过程中,我的肚子却先咕噜咕噜叫唤起来。

“算了,还是先吃吧。在国外,女人孕期百无禁忌,不过你放心,你吃的我会通通把他们变成全熟。”沈寰九淡淡地说。

他转身的时候我拉住他胳膊:“不要了吧,房东的朋友我们又不认识。”

沈寰九抬手轻刮我的鼻子,莫名其妙给我来了句:“我倒是希望一会去天台见到的人是不认识的。”

“啊?”在泰国除了米饭和陈浩东,好像也没什么认识的人了。

想到这点,我眼神陡然一惊,沈寰九很是无奈地说:“陈浩东这么快找到路子也是我爸干的好事,他拿那小子来刺激我。你仔细想想,陈浩东一个连一句泰语都不会说的人,他是有多大的本事在腿好之后就摸到路子谋生?”

“你,确定吗?”我始终有些不太敢相信。

沈寰九说:“脑子是个好东西。”

他得意地拉开房门,伸出手,示意我把手掌放置在他掌心里。

就这样,我怀着半信半疑的心态在沈寰九的带领下走到天台,姚叔早就在天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他又吃又喝,一串钢丝签都摆放在面前,看上去已经吃了不少。

可能是因为顾忌我,烤炉被放到很角落的位置,风向的优势把烟气全都吹到了和座位截然相反的位置。

两个脑袋背对着我和沈寰九,我的心咚的一下。有些惊讶地盯着身侧的男人。

他似乎说对了,陈浩东能找到路子,不是偶然,也不是巧合。更让人意外的是,陈浩东好像比沈寰九更早知道这件事。

“快来坐,位置都给你们腾好了。”姚叔伸出手来向我们招了招。

米饭和陈浩东不约而同地转头,陈浩东盯着我,很寡情地笑了笑骂道:“蠢货,想吃什么,老子给你烤点。”

我一时间有点哭笑不得。

陈浩东这次可真行啊,不断地刺激沈寰九,不断给我们制造爱情道路上的考验,他,真的在为我好,也真的把对我的感情化作了付出,懂事,还有一颗明明残破却依然炙热的心。

“盯着我看什么?我脸上长屎了?”陈浩东的嘴角邪恶的一挑,无奈地说:“扶三岁,你男人不错,你男人的老头子也不错。像我这种犯过错的人,说实话也从来没想着被你们原谅。哎,还说这些干什么,他妈还挺恶心的。总之老子这辈子我是铁定没机会了,姓沈的变得那么狼狈你都不肯跟我。挺好的。感情就该这样,得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玩意。要不这样,你下辈子嫁给我呗。”

我的眼眶陡然间蒙上一层薄薄的水气,陈浩东明明说过那么多狠话,他也说过要有下辈子不太想认识我,总之很多吧,颠来倒去的话。毕竟他是个随心的人,这会怎么想就说什么,过几天不那么想又换套词儿说一说。就因为这样,就显得更加活生生的。

我看了眼沉默且平稳的沈寰九,冲陈浩东说:“好啊。下辈子你别再揍我皮青脸肿,我陪你喝几十年的盐汽水。”

陈浩东的刘海垂在脑门上,被风吹得摆动了几下。我们谁都知道没有下辈子这种东西,他清楚,沈寰九清楚,我也清楚。不过是给这辈子画上一个句号,给自己一份交代,给一份傻傻的年纪里说不清原因的感情一个交代。

“过去坐吧。”沈寰九揽住我的腰,坐在了早就腾出来的两个座位上,陈浩东和沈寰九都起来为我烤肉吃,姚叔走到了栏杆的位置,点燃一支烟,双手撑着雪白的条状栏杆看着这片承载这个中年男人美梦与疼痛的土地。

米饭给我倒了杯果汁说:“真浪漫。陈浩东和沈大叔对你都好浪漫,你看看他们争调料的样子。好好玩啊。”

米饭笑得合不拢嘴,两个浅浅的梨涡就跟被筷子凿出来的一样。

“你俩好上了?”我小声问。

米饭当即扁了下嘴巴:“他总不理我,我要是多说上几句话,他就要开始骂人了。”

“他就这样。”我说。

“听说他们有回中国的打算,也不知道陈浩东走了之后会不会记得在泰国有个女孩子叫米饭。”米饭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无比哀伤。

我却愣了一下:“他们要回国?”

米饭看上去有点难过:“嗯,不过不是现在,好像最多在泰国再留半年就会走了。刚刚陈浩东和姚叔喝酒的时候说,说什么国内暗桩什么的,我也没听懂。”

米饭不好意思地朝我吐吐舌头。

我相信米饭说的话,之前姚叔和沈寰九的谈话也让我意接下来可能会有大动作。

两个年轻男人在泰国应该都成长了。正如沈寰九说的那句,早有人说过,低头,是为了看清楚脚下的路。

可惜了米饭这个好女孩。我不愿去想也许会因为我米饭和陈浩东说不准会有缘无分。

我拉住了米饭的手问:“他要真走了,你会来中国吗?”

米饭说:“不会,船长说下半年让我嫁人。”

陈浩东这时候拿着一把羊肉串走近,问了句:“嫁谁啊?泰国人,黑漆漆的那种,你对着块炭能吃得下饭吗?”

米饭的小眼睛眯成一条线,像极了弯弯的月亮:“不是黑的,是个温柔的白种人。我和他三年前就认识了,不过联系的很少,船长说他很喜欢我。”

“哦。恭喜啊。”陈浩东把烤串一放,端起面前的酒杯子喝了一口。

米饭说:“谢谢。”

我内心的震荡不轻,不仅看见了米饭眼睛里闪动的眼睛,还看见了陈浩东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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