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蒙坐在方舟3-535驾驶舱内，操作着各种视窗，看到副驾驶位上的立雪和楚葵时，他的内心百感交集、感慨万千。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总算走到了这一步。
这艘船能通过随身环即时远程操控，但初次启动时，需要调节基础配置和紧急设定。身为管理员，程蒙把管理员一号和管理员二号，分别交给了楚葵和立雪。
至于船上的成员，已经交由蓝月和林薇去管理。
程蒙一边调整配置，一边把目光投向了楚葵：“对了，阿葵的身体现在感觉怎么样了？立雪？我现在的「圣杯」，或许能提供治疗。”
立雪神情有些呆滞，视线有些恍惚，她骤然回过神来，道：“和之前一样，晶体已经没有太大作用，只能勉强维持生命，治标不治本。但是……”
“但是什么？”
“我相信「圣杯」的力量，它已经成功消除了我体内的艾尼多病毒，蓝月、还有其他一些受过圣杯洗礼的人，我也调查了，她们身上携带的艾尼多病毒，也已经全部清除。”
“那还不赶紧给我试试！真是的！阿蒙总想着其他人，连我这个最珍贵的青梅竹马都忘了！”
看到楚葵那像孩子闹别扭似的表情，程蒙赶忙唤出了「圣杯」，随后，幻影般的浅棕色液体浇灌到楚葵的头上。
楚葵僵硬地笑了笑：“好舒服啊！感觉就像开了光一样！”
「圣杯」浇灌的过程，不会有湿润感，也不会有重力感。方舟等同于‘移动温室’的存在，自然不会给艾尼多病毒发作的机会。所以，整个过程相当于无感。
“真的吗？”程蒙又看向了正发着愣的立雪，“小雪，你来给她看看。”
这时，立雪正一只手托着脸，另一只手操控着视窗。听到程蒙的话，她少见地双手拍了拍脸，脑袋连晃了两三下，才恍恍惚惚地反问道：“什么事？”
正是这个举动和回答，使楚葵和程蒙四目相对。他们对上的眼神仿佛在问：“她突然怎么了？”
“就是让你看一下阿葵身上的艾尼拉病毒怎么样了，”程蒙凝视着立雪的憔悴面容，又道，“你是不是刚才在飞过来的时候，消耗太多体能了？”
“没，没有，有你的圣杯在，怎么会？”
立雪遮遮掩掩地说着，又离开了驾驶位，凑近楚葵，把手贴在她的脑袋。不一会儿，她又说，“目前，已经没有了艾尼多病毒留下的痕迹。”
“太好了，我终于不用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了！”
楚葵的动作幅度有些大，差一点就人仰椅翻，幸好在危急一刻，得到了立雪的拯救。
立雪游移的眼神，看向了驾驶舱右面的一扇窗，嘴里含糊道：“既然配置已经调整得差不多了，那我就先走了。今天确实有点累了。也该好好休息一下。”
“等等……”程蒙的声音逐渐凝固，他欲言又止。
圣杯能治疗一切身体上的损伤和病痛，却无法治疗心理上的创伤。
他知道，立雪一定有什么心事。
立雪顺着舰岛上的扶梯，来到了露天的舰桥上，恹恹地望着只此一处平静的海面。
埋藏在最深处的，无数个极端、血腥的场面，在她的脑海中重演。
现在，她的所有「异能」中，唯一失效的只有「读心术」。在潜艇溺水时，立雪的「异能」也全失效了，她最不理解的是，为什么当时能听到程蒙的心声？
折磨她20多年的「读心术」终于失效了。
她应该高兴才是，为什么会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更令她感到匪夷所思的是，自从被吉加尔安纳盯上后，她脑子里就总是冒出一些奇奇怪怪，乱七八糟的记忆。
那些东西是她最想忘掉的，也是最想抹去的，偏偏在这种时候无比清晰，就像白日梦一样清晰的画像，萦绕在她的脑际挥之不去。
立雪感到一阵头痛，放在舰桥栏杆上的双手，本能地按在了太阳穴的两侧，表情也随之暗淡。
为什么不给人删除大脑记忆的权限？
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这也太不道德了吧？
各种各样的宣泄声，响彻她的脑际。
***
一幅画面清晰地展现在她脑海中：
那天，几乎每天都要见面的同龄人上司，再一次邀请她陪酒。
‘立雪，你可要想清楚了，这是个大客户，要是你能陪好了，对方也玩爽了，直接让你坐到总经理的位子上，这是年轻人一辈子少有的机会！’
‘周总，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是因为兴趣才加入贵公司的，只想当一名普普通通的机甲设计师。我对客户经理和总经理这些职位没有任何兴趣。’
豪华的总裁办公室之中，周培根无的放矢地把立雪叫来，以商谈的口吻劝她。
周培根极不甘心，又故作姿态：‘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那你就先去忙吧？’
立雪回到了自己的工作位，继续调整视窗上的3d模型。
‘立雪，周总是不是又找你麻烦了？’一旁邻座的女性，递过来一瓶绿茶，‘消消气，这是给你的！就当是我请客了。’
对方的心声，也在同一时间响起：「这都是周总的安排，如果我不照做的话，我的职位就不保了。当然，我也并不想丢掉这次升职的机会。」
「你就喝下这些清凉剂，今晚好好服侍周总吧？就一晚上，一晚上就行了。」
「我可是在帮你啊！这么好的机会，我自己都求之不得呢！周总可不是哪一种货色都能看得上的。你就知足吧你！」
‘琳达姐，你就放在那吧。我口渴的时候自己会喝的。’
那名女性得知计划落空了，也没再说什么，就只是假惺惺地笑了笑。
那段时间，立雪每天都要面对这种事。无奈的是，她真的很珍视这份工作，也并不想失去。
在某一天，她终于还是中招了。尽管她不再食用单位提供的食物，但还是逃不过使用单位洗手间的命运。她还是在使用洗手液时，中了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