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约好的酒楼里,苏未和顾涣齐齐的坐着,对面就是好久不见、风尘仆仆的上官斐。
上官斐长相秾丽,眼睫狭长,再加上银白的发色,看上去十分清冷,且不好惹。
“你和你小师弟什么时候来的?”上官斐喝了口茶,才开口问道。
“不到半月。”顾涣勾了勾苏未的手心,示意他不要担心。
苏未回握回去,手心里全都是汗。他把掌门唯一的弟子给拐跑了,心里虚的慌。
上官斐抬眼看了一秒,随后低下头继续饮茶。“什么时候和你小师弟在一起的?”
“快两年了。”
苏未的心当即就提了起来,像是等待宣判的死刑犯。
“珍惜眼前人。”可能是想到了自己的亲身经历,上官斐没有劝阻,也没有祝福,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得到了师父\/掌门的首肯之后,苏未和顾涣同时起身,朝上官斐行了一礼。
“多谢师父\/掌门成全。”
“坐吧。这是一对鸳鸯佩,里面各有我的一道剑气,就当是送你们的见面礼了。”上官斐衣袖轻抚,桌面上就出现了一对绯红色的鸳鸯玉佩。
顾涣他们也没有客气,恭恭敬敬地接了过去。
相顾无言的吃完一顿饭,上官斐就准备起身离开了。
“我还有事,就先行离开了,你们下一站可以去黑虎滩,那里是个历练的好地方。
阿涣,等你晋升元婴之后,再带苏苏出去游玩也不迟,你,要保护好他。”
说完,上官斐就疾步向门口走去。
“师父,你还在找葛前辈吗?”
上官斐停了下来,但是没有回头。
“是,弘毅的死,是我这辈子都无法释怀的事情。我最近找到了些新线索,会离开圣星城一段时间,你不用再尝试联系我了。”
“那我可以问师父一件事吗,你当初,有没有爱过葛前辈。”顾涣早已解开了养魂袋,微微敞开的缝隙,足以让里面的葛弘毅听到他们的对话。
“爱,从头到尾,我的爱意都不曾消散。”
“那你想见他吗?”
“做梦都想。”可是就在梦里,他也抓不住对方的手,就好像葛弘毅还在怪他当初的绝情离去,不肯原谅他,不肯和他有半分牵连。
上官斐扬了扬头,忍住没在徒弟面前流泪。悄然哀叹一声,随后离去。
“不是,掌门就这么走了?不带详细问一下的?”苏未瞠目结舌的指着门,哥哥已经是的很清楚了呀,葛前辈啊!
除了老一辈的人,外面可没有人知道上官斐找到人到底叫什么名字。
“他等会就会回来的。”顾涣不慌不忙的拨了拨养魂袋,一副把握十足的样子。
果不其然,很快门口就出现了一个狼狈的身影。
可能是一路狂奔而来,白色的衣摆上沾染了尘埃,打理的整整齐齐的白发,也披散在胸前。
哪儿还有清冷仙尊的无尘感,只余下求而不得的苦情人。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们见过他对不对,你告诉他在什么地方?过得好不好?你告诉我……”
上官斐捏着顾涣的肩膀,奔溃的请求着,压抑的泪水终究还是没有忍住,一颗颗的滚落而下。
“师父,你冷静一点,平心,静气。”顾涣抬手扶了一把瘫软的上官斐,把人安置在凳子上。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的情绪一定要保持稳定。”上官斐已经有了入魔的征兆,若是再受到刺激,很可能直接堕入魔道,那时候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好了,你说吧。”上官斐随手就封了自己的灵气,急切的看着面前的两人。
“去年,我在因缘巧合之下,拜了葛前辈为师。”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上官斐喃喃自语,神态喜悦又凄凉。
顾涣默默地摇了摇头,“葛师父确实去世了,但是魂体已转为鬼修,前几天刚突破筑基期。”
上官斐神色癫狂,激动的说道,“那我没有感觉错,我还是可以辨别出他的,我没有忘记他的灵魂波动,我们之间还有一丝微弱的联系的。”
他们当初双修过那么多次,灵魂也已交融,这是他们仅剩的、抹不去的牵扯了。
“那他现在在哪里?他,还愿意见我吗?”上官斐面带希翼的望着顾涣,眼神里全是忐忑与不安。
“葛师父不愿再见你。”虽然上官斐看起来很可怜,但顾涣也不会扭曲葛师父的态度。
上官斐的双手啪的滑落,失神的低下头。“我知道的,他肯定还在怨我,我做了错事,还抛下他独自离去。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还会原谅我呢。”
“那你再告诉我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在哪里找到他的。”
顾涣安静了许多,才给出了答案。
“南大陆,在天衍宗境内。”
“南大陆!哈哈哈哈……竟然是南大陆,是我负了他啊,他到死都还在等我,而我呢,为了所谓的责任,失去了我最爱的人。”上官斐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拂开两人想要帮忙的手,失魂落魄的朝门口走去,每一步都走的特别慢,就像是踩在刀尖上、热油里,非常之痛苦。
“帮我转告他,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他了,我会回到该去的地方。还有,院子里的紫竹林长的很好,他送我的其他东西,我就不还了,让我留一个念想吧。
你们也不必送我,留下陪陪他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上官斐就提步而去。从背影看去,脊背不如之前挺的直了,银色的发丝也失去了光泽,一下子像老了十几岁。
“哥哥,掌门他……”
“解铃还须系铃人。”顾涣目送上官斐消失在眼前,从把葛弘毅从养魂袋里叫出来。
“葛师父,刚才我们的对话,你都听见了吧?”
“对呀对呀,你有没有原谅一点点掌门呢?”苏未也在旁边搭腔,看掌门和葛师父的样子,都还是有感情的呀,可不能就这样散了。
他生活的凡界里有一句话,他本人非常的认同。
那就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在修仙界也很适用啊,尤其是他们两个人。
“我又不恨他,为什么要原谅他。重来一世,我要看遍天下美男,可不准备吊死在一颗歪脖子树上。”
葛弘毅嚣张的踩在置物架上,说的那叫一个豪情万丈。
结果,十分钟不到,就冲出去捞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