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陆雪渊回到自己的寝院,走到屋门口,朝一侧望去,发现就在旁边万萋萋屋内的烛火还亮着,陆雪渊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眼下已经接近子时,平日里万萋萋就算是睡得晚,这个时间也早该睡着了。可却为何今日这个点还未就寝。若非有什么重要之事,或者是有何心事。
陆雪渊自从山下回来,许是见惯了世间风物之大,之前对于万萋萋的厌恶,已经没有那般浓烈,而眼下正值换届大选的关键时期,每一次到这种时候,总是会有几个捣乱的,将大会搞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她需要去看一看这个万萋萋究竟有没有在做什么小动作。
陆雪渊轻声轻脚的走近万萋萋的窗户外,探头朝着里面张望过去。只见万萋萋一个人坐在凳子上,面前的烛火映照着她的身影,投射在墙上。她的手里拿着一件衣裳,手中针线一针一针地传来引去。
她这是…在给谁做衣服?陆雪渊不禁纳闷道。按说万萋萋一个商贾大户之女,怎么会自己做衣服,她的衣饰多的穿不完,况且在青崖山,个人都有弟子服,无需穿别的衣物,而万萋萋这般下苦功,制作衣物,到底是给谁缝制的呢?
陆雪渊虽说是好奇,可却对别人的私事没有什么兴趣。
她转身便回到了自己的寝屋内,经过方才在洗仙阁的一阵折腾,她只觉得身心俱疲,只想好好休息一阵,不愿参与到别人的事情当中去。
况且光是师尊的事情都够让她头疼的了。师尊为何会与魔族之人勾结,又都做了那些事?到现在还在陆雪渊的心中徘徊着,不能平静。
这天夜里,陆雪渊熟睡后,做了一个梦。她梦到白暮尘站在无人之巅,一身白衣冷冽凄清,只身向悬崖下跳去,仿佛对于这世间种种皆没有了依恋。
师尊!陆雪渊一个冷浸,忽然从床上坐起,只见窗外已经透亮,山中的野鸡此刻也打起了鸣。
她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起床去桌前倒水,却听见门外有女人叫喊的声音,哎呦喂,万姑娘,你这是去哪啊?这么一大早的,小心着凉!
是一直负责青崖山女子寝院扫洒的一位武大娘,她定然是看见了什么才会发出如此疑问。
陆雪渊急忙穿了衣服,赶到门前,一把拉开了门。
她看见万萋萋一个人穿着一件深袍,带着一个包裹,行路匆匆的不知道去往何地。
万萋萋!你站住!陆雪渊出声叫住了她。
她见那人停下,便走上前去,看着被深颜色的长袍全副武装的万萋萋,绕过她的身子超前道:天刚初晓,你这是要回家去吗?
万萋萋倔强地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陆雪渊道:你别管!我万萋萋就算灵力不济,可也轮不到你来管教!她说着便要继续往前走去,却别陆雪渊直接拦了下来。
万萋萋你想清楚,我不是在管你,我只是在询问,你身为青崖山的弟子,有责任回复我的任何问题!陆雪渊站在万萋萋之前,身子挺拔,目光锐利,似乎带着某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之势。
怎么?下山一趟,就变得如此猖狂了?还是说你觉着自己功力好,有人依仗,如今什么事情都要来管一管了?!万萋萋看着面前的陆雪渊,愤愤不然道。
她抬眸看着陆雪渊,一双明亮的眼睛带着几分恨意,偌大的斗篷在风中颤栗,似乎看起来是陆雪渊在欺负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弱女子。
而万萋萋因为当初被检测出来是金系术法,所以应该到玉隐派去修习,可是她因为贪恋和尘派的某人,就不肯去,当初还是陆雪渊帮她出的主意,现在万萋萋因为资质平庸,甚至还未突破筑基期。
万萋萋,我记得,你压根
不能下山探望吧!我们和尘派的规矩,未突破筑基期的弟子不得下山!明令禁止,可你这么一大早,却带着一个包裹,穿这一身装扮,究竟是要见谁呢?陆雪渊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挑动她头上的遮帽,直接将她的束发整个露出在外,万萋萋的眼神中带着震惊和恐惧,看着面前的陆雪渊如此不近人情,却少见的没有歇斯底里,而是从自己的头上取下一根银钗,对准自己的脖颈道:陆雪渊,我知道我敌不过你!可今日你必须放我离开!如若不然,我就死在你面前!
她眼神带着几分凌厉,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陆雪渊,手指紧紧地抓住手里的包裹,虽然十分惊惧,却又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着实让陆雪渊大吃一惊。
她到底要去见何人,这般鬼迷心窍?陆雪渊站在万萋萋面前,心中嘀咕道。
不对,能让她这般鬼迷心窍的只有一人!只有师尊!陆雪渊反应过来后,看着以死相威胁的万萋萋,眼神忽然带着几分隐忍,看着万萋萋的样子,试探性的问道:你是要看师尊?对不对?
就在她这句话问出口之后,万萋萋的眼神中忽然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神情也软了下来。可她后退一步,手中的银簪始终没有放下来,而是对着陆雪渊道:既然你已经知道,就不要拦着我去见他!你们一个一个都拦着我,我只有以死相逼!
可是,你知道师尊在哪里吗?你知道他是否要见你?你又知道他的病情如何?能不能见你?陆雪渊看着面前之人,忽然直起腰身,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轻蔑情绪,在她看来,万萋萋这般疯魔,全都是拜自己所赐,不肯私心看不清局势,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选择为一个根本不知晓自己存在的人去消磨自己。
我……万萋萋迟疑了,手中的银簪也无力紧握,眼中蓄满泪水,看着眼前的陆雪渊道:你说的师尊病情已经好转,我只是想去看看他!
你要到哪里去看他?陆雪渊抓住她此刻的心绪不定,进一步逼问道。
我…我…万萋萋朝后退去,眼神中飘忽不定,她手里的包裹在胸前紧紧地抓着。.z.br>
陆雪渊想起自己昨晚在房间一旁看到万萋萋深夜缝制衣服的情景,眼神不自觉的瞟了瞟那个被她拿紧的包裹。
她往前近了一步,眼看着包裹,对万萋萋道:万萋萋,你我相识一场,我的性子你也知道,若是我想害你或者骗你,大可不管这件事,直接放你走就是,可你我虽然整日吵闹,我却从未真正伤害你分毫,你大可把今日之事说出来,毕竟师尊我昨日才刚刚见过,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师尊的情况!
陆雪渊声音严肃又带着几分不容抗拒之力,倒是颇有些令人信服。
万萋萋明显看起来,更加软化了些,她轻咬嘴唇,眼神忽闪忽闪,似乎是还不情愿。
你若真的想要见他,我可以帮你!不过,你必须答应我,说出今日之事!
陆雪渊又一次蛊惑道,而且她还下了最后通牒。
真…真的?万萋萋狐疑道,眼神微微往上,一脸诚挚地看向面前的陆雪渊。
陆雪渊点了点头,见道万萋萋终于松了口气,一双手负在身后暗暗地搓了搓。
万萋萋这时,紧握着包裹的手忽然松开,将手里的包裹递给陆雪渊跟前,说道:你看吧。
陆雪渊打开来看,只见里面是一件白色绣花的底袍,那白如玉的花朵,俨然是一朵朵茉莉。
我果然没有猜错。陆雪渊在心底暗暗道。
你准备将这件衣裳带去给师尊?陆雪渊看着万萋萋那一张无精打采的脸,问道。
万萋萋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似乎是在说是,又在说
不是。
到底是还不是不是!你自己说清楚!陆雪渊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直率,她看着在自己面前磨磨唧唧的万萋萋,脸上忽然带上几番无奈的表情来。
是…是这样!万萋萋叹了口气,接着似乎没有办法,只能将实情告诉陆雪渊,声道:是有人嘱咐我,将青崖山的禁牌交给她,然后她答应可以帮我将东西转交给师尊,还说如果她心情好的话,可以带我见一眼师尊!万萋萋说完别过脸去,似乎觉得自己的这件事告诉陆雪渊之后,是一件很不光彩之事,又或者自己的秘密被陆雪渊知道,她此刻的颜面荡然无存。
所以你就答应了?陆雪渊看着那件衣服,重新塞回了万萋萋的手中,说道:那个人,不是我们青崖山的,对不对!
她话说到此,万萋萋只能乖乖的点头。
那个答应你之事的人,是个女子对不对?
陆雪渊话音刚落,就见万萋萋忽然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些许惊讶,似乎有些不解地看着陆雪渊,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哼。陆雪渊冷笑一声,瞥了一眼万萋萋的身影,接着道:你们何时有的联络?她为何会道青崖山找你?我不在的这一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要给我讲清楚,因为这不仅关系到青崖山,还关系到白暮尘的声誉。
万萋萋似乎是不信,可听到陆雪渊嘴中说出白暮尘三个字,却又半信半疑,道:你下山后的这一个月里,我为了能快些提升法力,曾经托人到玉隐派找玉辞师尊教我术法,因此一来二去,与她有了些往来。前几日她忽然找到我,说要我将后山的通行令牌交给她,只说此事要我不要告诉旁人,还准许我带一件东西给师尊,只要我早上交给她,就能够见师尊一面。所以我才……
她说让你去哪里找她?陆雪渊忽然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之处,快速的询问着万萋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