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尚武见状,咬牙起身。
“娘别怕,我去……”
苏尚文皱了皱眉,摸起探路的竹棍防备着。
他们知道,粟阿芳是个滚刀肉。
要真闯进来,怕是得闹个天翻地覆。
苏锦绣一手按住苏尚武,慢腾腾起身。
“有阿姐在,怕什么?”
粟阿芳听到屋里的动静,咬牙拍得更用力了。
好啊,李招娣看着老实,结果也是个耍滑的。
没分家之前成天哭哭啼啼说没米下锅,这才分了几天家?
大鱼大肉就没断过,早知道,打死都不分这个家。
“李寡妇,你不开门我撞门了……”
门开了。
还没等粟阿芳看清,就被苏锦绣泼了一身水。
“苏锦绣,你干啥?”
她抹了把脸上的水,舔了舔。
又咸又骚,味儿不对。
“苏锦绣,你拿尿泼我?我跟你拼了。”
粟阿芳像一头发狂的老母猪扑过去,没碰到苏锦绣。
脑袋上被苏锦绣罩了个尿盆,一脚踹出大门,摔到路上跌了个狗吃屎。
苏锦绣带上门,嫌弃的瞥了眼粟阿芳。
“都分家了,还蹭吃蹭喝。
我爹走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蹭个棺材一块埋了?
再欺负我娘他们,别怪我不客气。”
粟阿芳被苏锦绣拿神情唬住了,一时没吭声。
苏锦绣回了屋,关上门。
“有我在,别怕她,咱们吃饭。”
李招娣悬在胸口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可是看看床上的男人,总觉得这是个麻烦。
外头的动静,苏尚武听得真切。
那句,以后再欺负我娘他们,别怪我不客气。
叫他不由多看了苏锦绣一眼,以前二房三房欺负他们。
苏锦绣只会帮忙,这还是头一次在外头维护他们……
或许是双生子之间的心有灵犀,苏尚文察觉到什么,皱了皱眉。
把碗一推,起身摸索着回屋。
“尚文,你咋就不吃了?
你阿姐炖的可是人参鸡汤,多稀罕的东西,你多喝点对你身体好。”
苏尚武点头,搀着苏尚文。
“哥,味儿真不错,你多少吃点。”
苏尚文咬了咬牙,一把推开苏尚武,没站稳摔倒在地。
“喝了鸡汤,我的眼睛就能好了?”
他下半辈子,一直会是个眼睛看不见的废物。
而这些,都拜苏锦绣所赐。
李招娣听着这话瞬间红了眼,苏尚武也不好受。
不顾苏尚文的反对,背起他回了屋。
苏锦绣放下碗,看了眼两兄弟的背影。
粟阿芳鸡汤没吃上,喝了一肚子尿,邪火直往上窜。
村里人围在外头看热闹,捂着鼻子哄笑起来。
“栓子他娘,你这是去你大嫂家偷啥了?
一股子尿骚味儿,熏死人了。”
粟阿芳回过神,涨红了脸,起身叉腰大骂。
“哼,小骚狐狸装模作样给谁看呢?
谁不知道你家那大鱼大肉咋来的?屋里连个顶事的男人都没有。
不就是靠你那一身皮肉换的?不给我吃?我还嫌有骚狐狸的味儿呢!”
江春兰听到动静,从屋里走出来,捂着鼻子拉了粟阿芳一把。
“二嫂,锦绣还没许人家!这话可不能乱说。”
粟阿芳在江春兰身上擦了把手,对着后院呸了一口。
“哼,成天往外钻,谁知道她去哪儿会男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人群里的粟寡妇扭着腰上前,捂着鼻子凑到粟阿芳身边多问了嘴。
“阿芳,说得这么有鼻子有眼?
你知道苏锦绣的相好是谁吗?”
两人是一个村里嫁过来的,粟寡妇男人死之前还经常往来。
后来粟阿芳嫌她晦气,过路都绕着走。
“离我远点,我还想问你。
成天看你往荡子里钻,难不成你知道?”
粟寡妇脸一白,赶紧摆手。
“我是去荡子打水,哪儿注意那么多……”
热闹看完了,村里人也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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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苏锦绣照旧等家里人都睡下后才出门。
刚走到门口,就见苏尚武别别扭扭的站在那,手里还拿着一个火把。
“怕你不小心淹死,到时候娘又得哭了。”
嘴硬心软的小弟弟,苏锦绣笑了笑,没有点穿他。
两人一路来到河边,苏尚武挽起裤腿想跟苏锦绣一块进荡子。
苏锦绣熄了火把,让他在岸上盯着点儿。
“里头水深危险,你进去了我还得照顾你。
就在外头等着,我一会儿就出来。”
苏尚武虽然不乐意被苏锦绣看轻,但也没多说,乖乖待在岸边。
进了荡子没多会儿,苏锦绣就拎回了一串鱼。
今天运气不错,还抓了两只王八。
回去的路上怕被人看见,连火把都没点。
“尚武,你哥的眼睛,就这么不管了?”
上回请郎中回来,苏尚文把自己关在屋里。
死活不开门,李招娣心疼,让她先把郎中请回去,说是再劝劝。
可都劝了这么久了,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还这么小,就算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不能放弃。
苏尚武咬牙瞪着苏锦绣,没好气道。
“咋不管?我哥三岁就能背千字文。
里长都说是个秀才苗子,出事那会儿,爹央人请了好几个郎中过来看。
都说,他的眼睛好不了了。”
说到这儿,苏尚武又想起苏锦绣干的好事。
心里窝着一团气,也不等苏锦绣,大步往前走。
“都是你这害人精……”
本来哥好好的,跟苏锦绣进了一趟山回来眼睛就瞎了。
怎么问都不肯说,爹娘只以为是哥自己不小心。
可他知道,这事肯定跟苏锦绣有关。
苏锦绣叹了口气,几步追上去。
做好鱼丸,天已经亮了。
今天做的鱼丸有些多,她一个人搬不动,只能跟苏尚武去借牛车。
村里就一户人家养了牛,叫邓大驴,是个憨厚人。
一听苏尚武要借牛,赶紧把牛牵出来。
“尚武啊,路上慢着点,别摔了。”
苏尚武牵了牛,套好牛车。
“放心吧,邓叔,摔了我都不会摔了牛,谢谢你啊!”
苏锦绣拦住苏尚武,摸了十个铜板递给邓大驴。
“邓叔,咱不白借,这是车钱。”
邓大驴赶紧摆手,死活都不肯要。
“不成不成,你们孤儿寡母的也不容易。
好歹叫我一声叔,我咋能要钱?”
苏锦绣笑了笑,冲屋里抬了抬下巴。
“还没到耕地的时候,家里没进账。
拿着,给婶子买点鸡蛋补补身子。”
邓大驴家里就两口子,靠这头牛过活。
农忙时给村里人耕地,农闲时套个牛车赚点散碎钱。
他媳妇身体一直不好,这些年连个孩子都没有。
赚的银钱连买药都不够,日子过的紧巴巴的。
听苏锦绣这么说,他看了眼屋里病恹恹的媳妇,叹了口气收下铜板。
苏锦绣架着牛车往外走,正碰上探头探脑的粟寡妇。
粟寡妇看了眼邓大驴,又看了眼苏锦绣,笑眯了眼。
“哟,阿芳她大侄女,你又来找你大驴叔呢?”
嗓门大的,生怕村里人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