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卖完面脂的粟阿芳回来了。
“什么东西,比仙丹还灵?”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瘦瘦弱弱的男子。
许是见到院里人多,不敢进门。
低头拿起墙角的扫帚,将外头扫的干干净净。
苏锦绣回过神,看过去。
“二婶,这是?”
粟阿芳进门喝了一口水,赶紧示意男子进门。
“哦,锦绣。
这是跟婶子一块在花楼倒夜香的小子,叫张奇。
他家乡遭了水患,跟他家小姐流落到婺城。
看咱们的面脂好,想给他们家小姐送一盒。
不想跟旁人买的一样,希望你能帮忙另外做一个花样。
他以前也帮过婶子,所以婶子才带他来,问一嘴。”
张奇抬头看着苏锦绣,局促的红了脸。
“苏掌柜好,不知,能不能单独做一个花样?”
苏锦绣想了想,点头。
“能做,就是价钱不一样。”
在商言商,单独的那是定制,自然不能跟批量的一个价。
张奇点头,鼓足勇气上前。
“多少银钱都成,就是,能不能先赊账?
我每天给苏掌柜干活,算利息。
等我赚够银钱,一定会还……”
人若不是粟阿芳带来的,苏锦绣怕是将他轰出去了。
“张公子,你这个要求,实在是……”
张奇也知道自己这要求无理了些,可他实在没办法。
“苏掌柜,我常听粟婶子提起你,说你心好人善。
实不相瞒,面脂我是想送给我家小姐的。
家乡遭难,她家破人亡。
跟我流浪到婺城,后天便是她的生辰。
往年,都是阖家庆贺。
今年却只有我跟她,我没办法给她庆贺生辰。
只想尽力,让她开心些……”
张奇红了眼,没有继续说下去。
想必也知道,自己这个要求实在过分了些。
他冲苏锦绣行了个礼,转身准备走。
“打搅苏掌柜了,抱歉!”
“等等。”
苏锦绣叫住他,拿来纸笔。
“会写字吗?
你想要什么花样?写下来。”
张奇连连点头,大喜过望。
“我会写字,小姐教过我。”
他写下他家小姐喜欢的花香,又绘制了一个花样递给苏锦绣。
苏锦绣接过,看了看。
“我给你单独做一个,你明天来取。”
“谢谢苏掌柜,你跟粟婶子说的一样,是天底下最好的好人。”
张奇千恩万谢的走了,粟阿芳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
“锦绣啊,婶子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他也没说要赊账,婶子就以为他是诚心想买。”
苏锦绣笑了笑,让粟阿芳宽心。
“他是诚心想买,我也诚心想卖,婶子不用自责。
栓哥儿给婶子做了吃食,婶子去尝尝吧!”
粟阿芳知道苏锦绣没怪她,松了一口气走了。
苏锦绣拿着花样仔细看了看,其他的都还好。
就是这兰花,如今这个季节有些难寻。
不过答应了人家,就得帮人做好。
她背起背篓,跟屋里的李招娣他们交代了一声。
赶着牛车,准备回去一趟。
王九自然不肯让她一个人去,飞身跳上牛车。
“阿锦,我来赶牛车,你睡一会儿。”
邓大驴跟张秋水探头,看着两人的背影。
扭头,跟李招娣打趣。
“要不了多久,安安就能添个小外甥或是外甥女了。
到时候,招娣可有的忙咯。”
李招娣抱着怀里的苏安安,一脸愁容。
“这婚都没成,咋能生娃娃?”
邓大驴点头,一脸不认同。
“就是,那王九也忒不是东西。
如今脸毁了,还不想成婚。
我看,他分明还不死心。
那慕公子多好?锦绣咋就不正眼瞧瞧呢?”
也不知道锦绣跟慕公子说了什么,这段时间慕公子都不来了。
哎,可怜他空有一颗想撮合的心,却没地儿使劲儿啊!
张秋水拧了邓大驴一把,把人推进屋。
“甭管是谁,锦绣喜欢才是最好的。
照我看,王九也不是不想成婚。
就是他那脑子,有点转不过弯。
你这个做叔的看不下去,提点他两句不就行了?”
邓大驴如今生怕张秋水动怒,赶紧扶住她。
“成,我知道了,你别生气。
娃儿还小,不能折腾。”
李招娣看着两人这般模样,识趣的抱着苏安安避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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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靠山村的路上,苏锦绣拿出小刀和木头,削起了兰花拓印。
王九见状,有些不解。
“阿锦这般做生意,不会亏本吗?”
苏锦绣笑了笑,吹了吹木头上的碎屑。
“面脂有价,情义无价。
张奇是个有心的,我乐意帮他一把。”
很快,两人回到了靠山村。
王九将牛车停放好,跟苏锦绣一块上了山。
很快,便找到了温泉。
温泉附近热气缭绕,现在过了菌子的时节。
没见着菌子,倒是漫山遍野都开满了花。
其中,还有不少药材。
苏锦绣这才发觉,自己的背篓不够用。
想着有这些鲜花跟药材,拿回去又能做些面脂。
“阿九,你帮我回去取些麻袋回来。
越多越好,咱们今天有的忙了。”
王九看了眼附近,有些不放心。
苏锦绣了然,拍着胸膛保证。
“这附近没有猛兽,安全。
你快去快回,我等着你。”
王九点点头,接过装满的背篓飞身离去。
苏锦绣一边捡药材,一边往前走。
浆果成熟,落了一地。
她顺道捡了些填肚子,冷不丁,脚下一滑摔了一跤。
滚了一圈,再起身。
身上便沾满了鲜红的浆果,黏黏腻腻十分不舒服。
想着王九刚下山,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她脱下外衫搓干净,穿着中衣跳进温泉里。
将身上沾的浆果汁儿,洗干净。
水温合适,叫她舒服的眯起双眼。
忽然,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惊起林中鸟儿:“啾啾啾,两脚兽。”
苏锦绣赶紧拿起小刀防身,正想爬起身去穿外衫。
一阵冷风袭来,王九已经到了她跟前。
“阿锦,你在做什么?”
王九的目光落在苏锦绣身上,声音带着些许沙哑。
莫名的,勾人。
苏锦绣松了口气,放下外衫。
“我方才衣裳弄脏了,便洗了洗。
你怎么就回来了?”
话没说完,便发现不对劲。
低头一看,身上的中衣浸了水。
贴在身上,跟透明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