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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奥赛尔他们相继又发动了几次进攻,接连几天,洪水不断,乌云蔽日,不见一丝阳光。

即使魔物没有第一次进攻时那么猛烈,但其数量源源不断,打死一波下一波很快便到达了,似乎想用车轮战来耗死他们,可即便如此,众仙家依旧死守天衡山,从未退后半步。

身强体壮的青年与仙人们共同守在前线,老弱病残则留在避难所处理后勤工作。

尽管他们及时将牺牲的人的尸体进行火化,可洪水还是带来了瘟疫。

幸亏归终和马克休斯及时将患病的人进行了隔离,才没有让瘟疫进一步扩大,但感染的人数并不在少数。

南栀原本在前线守着,但连续几天从未合眼,严重的疲惫让她直接被偷袭的魔物击伤腰腹,但并未伤到要害,她原本想给自己弄个治疗之后继续待在前线,结果被散兵强行赶回来了,就连归终和马克休斯也劝她赶快回来休息,保持好状态再上前线,南栀迫不得已暂时来到了后勤。

她将物资放到避难所,刚想要继续往下一个避难所送物资,却被一个小女孩拽住了衣角。

“姐姐,姐姐你是仙人吧姐姐!”小女孩眼里挂着泪水,脸上挂着尘土和灰尘,泪水混着灰尘流下,整张脸脏兮兮的,而且小女孩似乎好久没吃东西了,面颊消瘦,颧骨突出,她身上的衣服也布满了尘土。

“你先别哭,告诉姐姐发生了什么?”南栀蹙眉,蹲下身,用干净的手帕擦干净小女孩的面颊。

“仙人姐姐,我妈妈生病了,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妈妈好不好!求求你了姐姐!”小女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手紧紧地拽着南栀的衣角,就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仙人姐姐求求你,救救妈妈好不好?我把吃的全都给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妈妈!他们说妈妈生了病,就不让我见妈妈了,我真的好想妈妈!呜呜呜!”

听到小女孩的叙述,南栀大致明白了,小女孩的妈妈意外患病,被强行进行隔离,而小女孩也与自己的妈妈被迫分离,瘟疫尚未有解决的办法,小女孩的妈妈现在也生死未卜,这段日子这个孩子一直将自己得到的食物留下来,希望有好心人能够帮助她。

“对不起……”南栀沉默许久,最后垂下头,向面前的孩子无力道歉。

她不是医生,力量也并非是治愈,她所学习的仙术只能治疗皮外伤,而且她学艺不精……

现在擅长医术的仙人和人类医者已经在努力研究针对瘟疫的治疗,但谁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会出结果。

这是千年之前,人类与魔神共同摸索着生存的时代,纵使魔神力量强大,可也并非无所不能,这里的技术也仅仅只是原始阶段,技术的落后医疗设施自然也不会先进,更何况瘟疫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个大麻烦。

“求求你了,姐姐,求求你救救妈妈好不好?我只有妈妈了,我只有妈妈了!”孩子哭的几乎力竭,她已经好久没有吃饱了,只为了把食物保存下来,向别人求助,“呜呜呜……我不能没有妈妈,姐姐,求求你,把我的命换妈妈的命好不好?我不想妈妈死,我只有妈妈了……”

南栀无言,只能将小女孩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她闭上眼眸,压下眼底的泪水,脑海中一直回荡着小女孩的话,她只有妈妈了啊……

疾病会残忍的带走她重要的人……

就像,她的曾经一样。

她的姥姥,最爱她的姥姥就是被疾病带走的,那之后,南栀只剩妈妈了,也只有妈妈了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强压着心中的情绪,一遍又一遍为自己的无能为力向小女孩道歉。

小女孩太疲惫了,最后在她的怀里直接哭昏了过去。

南栀将她交给来送物资的小熊,她无声地站在隔离区外,而隔离区内是数不胜数的患上疾病的人。

他们被疾病折磨的面色痛苦,身体瘦的几乎只剩骨头,并非缺少食物,而是患上疾病之后,他们的身体已经无力去吸收那些营养了……

但是,尽管被疾病折磨而不成样子,每一个人眼中却都有一个共同点,便是对魔神的信仰和希望。

他们信仰着庇护自己的魔神,也坚信只要魔神在,那么他们便有希望,有战胜疾病的希望,有战胜敌人的希望,有重建家园的希望。

只要魔神在,那么他们便一定会迎来幸福。

而且,他们的魔神没有放弃他们不是吗?岩之魔神摩拉克斯与敌人战斗着,守护着领土和子民,尘之魔神不断寻找着治疗瘟疫的方法,从未放弃过任何一个子民,炉灶之魔神马克休斯不断忙碌着后勤,照顾着子民,确保温饱充足……魔神都没有放弃子民,子民又怎么会自己放弃自己?

南栀疲惫的靠着树,慢慢滑座到地,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些患病的人的面孔,那些被洪水淹没的人,那些被魔物杀害的人……那是魔神的子民,是人类,也是她的同胞啊!

人类真的很脆弱,魔神的征战从来都是残酷的,人类的死亡从来都是在所难免。

她不自觉回忆起明明不久之前,归离集还是一片喜庆,人们都在为过节准备着,更何况,今年是个丰年,人们很幸福很高兴……明明马上就到海灯节了,大家马上就团聚了,为什么?

大脑仿佛被割裂了一般,曾经的欢喜的街道与现在疾病和战争不断重叠,折磨着她早已疲惫不堪的神经。

为什么……神明不是爱人吗?那为什么那位至高者又要降下这场可笑又残酷的游戏?为什么?还是说神明爱人只是一个笑话?

那位既然爱人,那就让战争停止啊!

明明战争永远是残害人类最强大的武器……至高者却偏偏还要用魔神战争来重定秩序……人类的死活被看作是最轻的牺牲……

南栀仰着头,死死的咬着牙,想要压制住心底的情绪,可是却偏偏怎么也压制不住,泪水无法阻止的从眼角不断滑落。

“尘世七执政啊……”她一只手掩着面,遮住落泪的双眼。

明知苍生苦楚,她却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了……

就算是冰元素龙又怎么样?她没有权柄,就连冰元素的使用都半生不熟……

明明……明明这不是她的世界,她的家人也不在这里,为什么她做不到袖手旁观?明明只要袖手旁观,把自己置身之外,她就不会再这么痛苦了……但是,南栀做不到!

因为这是她喜欢的游戏世界吗?可是当她降临到这里的那一刻,这里的一切便都不再是数据,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散兵是真实的,冰之女皇是真实的,叶菲姆是真实的,瓦连西娅是真实的,钟离先生是真实的,摩拉克斯,若陀,归终,马克休斯……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真实的,一草一木都是真的,都不是数据。

提瓦特是真实的,这里的战争也是真实的。

她尝过钟离先生做的文火慢炖腌笃鲜,吃过散兵亲手做的茶泡饭,买过归离集卖的冰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她不久前还吃过的……

她跟钟离先生逛街遛鸟听书看戏,跟摩拉克斯捏的石龙打过架,跟散兵合力揍过梦之魔神,跟街头卖东西的小贩讲过价,跟归离原的小孩一起帮助小熊送过粮食……

就连祂,也是属于这个世界的,而祂,是南栀的爸爸。

所有的一切,南栀都不能当作没有发生过,所以,当战争来临,她也不能将自己置身世外。

可是,她真的太弱小,太无力了……

都说神明神通广大,那么一定能够救下生病的人吧?一定能够避免牺牲吧?一定能够结束战争吧?

“所以……这便是先生无论如何都要成为尘世七执政的原因吗?”

南栀抹去眼泪,慢慢扶着树站了起来,扭头看向一直安静地站在树上,守着她的少年。

“抱歉,让你久等了。”南栀说道。

“哭够了?”散兵从树上一跃而下,来到南栀的身边。

“嗯。”南栀压下心底的疲惫,轻轻点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她侧头看向身旁的人,扯了扯嘴角,“忽然觉得,你有时候真的很厉害。”

“就算你说这么肉麻的话,我也不会让你去前线的!”散兵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

“单纯的夸你一下而已,伤还没好,我就不去前线拖后腿了。”南栀无奈笑道。

“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走了,别耽误时间。”少年冷哼一声,随后加快自己的步伐。

南栀看着他的背影,少年的背影逐渐与最初纯白的人偶重叠……或许,他想要成神,不仅仅是为了证明吧……南栀并不清楚,当年踏鞴砂事件,倾奇者究竟有多无力,当他带着金羽返回却没有带回援军的时候,又有多绝望……大概正是因为经历过无力与绝望,他才如此渴望那个神之心,才如此渴望成为神明……

……

少女清晨独自来到天衡山顶,她望着天衡山北部汹涌不绝的洪水,以及不断产生的巨大的能量波动,而天衡山上布满了避难所,天衡山南部的璃月港,人们接纳着归离集而来的失去家园的人们。

若陀龙王的龙蜥和仙人们以及强壮的青年共守前线,归终带领着医师研究着治疗瘟疫的办法,马克休斯和小熊们为后勤奔波,患病的人们眼中带着生的希望,未患病的人也尽着自己最大的努力,为这场战争奉献出自己的一份力。

那么……

南栀闭上双眸,双手合拢放于胸口。

作为冰元素龙,这个世界最初统治者的后裔。

圣洁的淡蓝色的纹路爬上她的脖颈,不仅仅是脖颈,还有她的双臂,身躯,双腿。

我,在此,为归离原子民,璃月子民,守护着这里的所有的生灵,降下祝福。

战争会结束,疾病终被消灭,家人会团聚,家园会重建,所有的一切,都会向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象征着极寒的冰雪从天而降,带着最初统治者后裔的赐福,温柔的落于世间,驱散战争的残酷,赶走疾病的痛苦,带来名为希望与美好的种子。

远处的战场之上,洁白的雪花落于若陀和摩拉克斯的身上,治愈了他们身上骇人的伤口,一瞬间,他们的身体被恢复到最佳的状态!

冰雪落于海面,汹涌的海浪瞬间冻结,原本冲天的水龙卷也变成了一个个冰柱,最后倒塌入海。

随着天空绽放出璀璨的金色光芒,一个又一个充斥着恐怖力量的陨星砸入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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