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夫子摸了摸胡子,他摆手道:“不急,离比试开始还有一个时辰,你们好好放松。
平日我怎么教导你们的?今后你们要面对的不止是今天这一场比试,怎么毛毛躁躁的。”
邓京墨三人闻言,微微一怔,连忙调整过来,他们拱手跟黄夫子说:“学生受教。”
黄夫子满意地点点头:“你们是通过国子监众多学生里选拔出来的,怎么连这点自信都没有。”
这话说得邓京墨几人脸上有点惭愧之色。
夫子说的不错,不说别人,昨天他们还瞧见顾星萝在课室睡大觉,好几个中院或上院的学生提着果篮等她醒来。
就差没将洗干净的水果喂小姑娘嘴里。
想到这里,三人相互对视,鹿鸣书院学生之间的氛围还挺好。
而此时的顾星萝,在被窝里睡得昏天黑地,睡姿相当……奇怪。
她整个小人儿有半个身子探出了床,一条小短腿垫着枕头,另一条小短腿晃荡在半空,小鞋子的上方。
一副要起床,但是起到一半又忘记了的样子。
若不是洛肆敲了好几遍门,都没有反应,墨昀辞还不至于看到这一幕。
问题是,她居然还睡得很香!
墨昀辞心情复杂,不禁又气又好笑。
恐怕就算是天塌下来,顾星萝还是会一副天大地大不如睡觉最大的小模样。
不知道她是胸有成竹,还是破罐子破摔。
墨昀辞深吸一口气,伸手推了推顾星萝,“起来。”
室内一片寂静。
只有某个小姑娘四平八稳的呼吸声。
墨昀辞额头青筋微跳。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顾小五似乎感觉姿势有点发麻,翻了个身,整个人软绵绵的跌到床榻下面。
她人眼睛还是紧闭着的,伸手往上摸了摸,抬腿就要回到床上去睡。
墨昀辞心里的火气蹭蹭往上窜,他偏头吩咐门外的洛肆:“打盆水过来。”
洛肆敏锐感受到自家殿下的隐忍怒意,不敢多话,连忙去小厨房打水。
秋季早晨的水十分冰凉,毛巾拧干后,往顾星萝的小脸上一糊。
小姑娘冻得一个激灵,弹坐起来,一把扯下冰毛巾。
抬头瞪着墨昀辞,怨念极重的叫起来:“你做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要搬回去,今天我就要搬!
你居然擅闯女孩子的闺房,你羞不羞!”
墨昀辞:“……”
就知道这个小家伙嘴里没一句好话。
墨昀辞冷冷开口:“比试还有半个时辰开始,你是现在起床,还是继续睡。
等会孤让洛肆找顶轿子抬你去比试场。”
顾星萝叭叭的小嘴顿住,眨巴下眼睛,终于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
难怪她做了个起床出门的梦。
小姑娘挠了挠乱糟糟的脑袋,将毛巾扔给墨昀辞,推他出去关上门。
屋内,传来小姑娘奶声奶气的声音:“我很快就好了,不许偷窥!”
墨昀辞俊脸一黑。
胖丫头有什么值得他去偷窥的地方。
年纪小小,却莫名自信,也不看看自己才几岁。
半刻钟后,顾星萝坐在墨昀辞的屋子里,大口吃着早膳,摇头晃脑地问道:“比试场地在哪里?”
端着银耳羹进来的洛肆手一抖,差点整碗洒在地上。
……为了这个比试,整个鹿鸣书院都跟着忙乎,天天有学生在讨论。
五姑娘这个要参赛的人,一问三不知。
这说得过去吗!
这话被别人听了去,怕不是各个都想要给顾小五套麻袋!
洛肆嘴角抽了抽,将银耳羹放在顾星萝面前。
顾星萝一脸疑惑地望向墨昀辞。
墨昀辞冷着俊脸,他淡声说道:“骑射场,那里地方够大。”
顾星萝点点头,伸出小手掰数,虚心请教:“要比书法,骑马,射箭,还有呢?”
墨昀辞此时想撬开她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空的。
他太阳穴跳了跳,冷哼一声:“比试分三天进行,第一天比试书法骑马,第二天作画射箭,第三天弹琴算术。”
顾星萝的小脸皱成一团:“好多啊。”
墨昀辞睨她一眼,没好气地抬手敲她脑袋:“你要迟到了,吃快点。”
顾星萝眼珠子骨碌一转,立马抱住墨昀辞的胳膊,死活不撒手:“我觉得前两天那个小邓提的替补是个好提议!
这些年来的学子交流比试,连个替补位置都没有,要是参赛的人出现突发状况,
比如吃错东西闹肚子,走在路上意外崴了脚,又或是出门不小心被什么大雕大鸟砸破脑袋,
这些都是极有可能发生的。
这种没有替补的致命性纰漏,一定要及时改正!
就从这一届开始,怎么样?”
顾星萝小嘴叭叭个没完,扑闪灵动的大眼睛:“这一届是在大渊举办,你是东道主,这个意见你来提,落实机会很大!”
把名额还给鲁宝宇,她安心当个替补,可以加油呐喊!
墨昀辞一点都不想听某个小家伙的躲懒大计。
墨昀辞冷酷拒绝:“你想都不要想。”
他垂眸,盯着想要偷懒耍滑的小姑娘,稍稍用力捏了捏她小脸:“孤白给你特训一个月?”
顾星萝撇撇嘴,心里暗暗吐槽。
那是特训吗?
分明是变相折磨!
要不是她坚强,左耳进右耳出,再随便背几句蒙混过关,现在不知道得有多惨。
就好比前世的她自己,年纪太小,不知道混吃等死的好处,表现太过聪慧,接下来便是看不到尽头的读书习字。
顾星萝眼神透露出一丝丝同情,偷偷瞄了几眼墨昀辞。
这厮能有现在的黑心肝,小时候不知道受了多大的苦。
墨昀辞觉得顾小五的小表情莫名古怪,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他抿了下唇缓缓道:“你若比试拿了名次,孤答应给你个奖励。”
顾星萝一听,顿时没什么兴致。
嘁,她又不是贪图名利的人。
所谓的大型比试,就在让大家看耍猴。
呜呜呜今天她就是其中一只猴。
墨昀辞不明白顾星萝为什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浑身上下充满咸鱼的气息。
相比之下,宫里享受晚年的太后她老人家都没顾小五表现来得悠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