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宣伯侯不知洋洋得意了多久,背地里又嘲笑了永安侯顾忠勇很久。
他一直觉得自己能压永安侯一头,殊不知,突然形势就变了。
顾忠勇的女儿能当太子妃,他女儿就当不得?
宣伯侯不服!
可是,他再不服又能怎么样呢?
无功而返,这让宣伯侯心情极差。
“北绪国使臣来便来了,怎么还有个公主?本王难得出府,又进出一趟皇宫,你怎么这都不跟本王说说?”这时,誉老亲王打断了宣伯侯的回忆,往马车外望去。
见到娇美可爱的朝华公主,誉老亲王眼睛一亮,被宣伯侯拉进宫里,什么都没干就回来的郁闷一扫而空。
誉老亲王这人胸无大志,当年又是最晚出生的皇子,先皇登基的时候,他刚学会走路。
皇权更替,他没想法,从没有争权夺利的心思。
唯一有想法的是,他喜欢年轻的少女,所以整日在王府里待着。
在誉老亲王看来,有美人作伴,哪儿都一样。
算算时间,他已经快两个时辰没见到美人了。
看着朝华公主,誉老亲王心情顿时就好了。
朝华公主听到誉老亲王刚从皇宫出来,她心神一动,端着公主的架子倒也给面子地行了个礼。
当着朝华公主的面,宣伯侯不好跟誉老亲王解释,使臣团怎么有个公主。
毕竟若无什么事,公主是不会出使其他国家的。
誉老亲王却先笑着开了口:“朝华公主不用多礼,这车夫不好好驾车吓着你了吧,前面就是本王的府邸,可要进去喝杯茶?
正好今天王妃在府里办了茶话会。”
“嗯好。”朝华公主想了下就答应了,难怪这条大街没什么人经过,原来是皇亲贵族的府邸。
誉老亲王是墨太子的长辈,他还能进出皇宫,一定能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
要是能讨得这老亲王对自己有几分喜爱,说不定他能帮着拖延太子大婚的日子,让她有时间处理掉顾星萝。
朝华公主这般想着,打起了如意算盘,抬起头来,冲着誉老亲王一笑。
拿出了她平日跟父皇撒娇的笑容,笑眼弯弯,又有一丝调皮。
这样的朝华公主,如果不展露本性,谁看了不觉得她是一个娇俏可人的少女,很是讨喜。
起码,誉老亲王看到这样的朝华公主,他就很喜欢。
宣伯侯心情不好,勉强扯了个笑,但誉老亲王的身份在这,不好直接离开,只能一同去了王府。
有宣伯侯这个外男在,茶话会显然没有王府后院的女人参加进来。
但朝华公主在,誉老亲王贴心的喊来了他的女儿作伴。
两人年龄相仿,肯定有共同话题。
一碟碟瓜果点心,便摆在了前院的小花园里。
宣伯侯进宫一趟毫无收获,没怎么说话,不是敬酒就是自己灌酒。
朝华公主倒是有话要跟誉老亲王说,大多是打听墨昀辞的喜好等等。
宣伯侯敬过来的酒,朝华公主没多想,下意识回敬就喝了。
让身后的海棠急得团团转。
北绪国的人酒量都很好,但朝华公主不是啊。
胡贵妃平日里对朝华公主多有约束,根本不让她沾酒。
海棠没想明白,前一刻还打算买凶杀人的朝华公主,怎么很好脸色跟刚见面的亲王说上话了。
誉老亲王也没想到朝华公主的酒量这么差,几杯下肚,她就双颊通红,变得醉醺醺的。
海棠见状,顾不得身份,走上前凑到朝华公主身边,低声劝说:“公主,我们该回去了,否则洪先生该担心了。”
朝华公主第一次醉酒,海棠还不清楚她的酒品如何。
“这酒好喝,我要多喝几杯……再走!”朝华公主晕乎乎地端起酒壶,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口齿不清地说话。
她本就醉了,手中的酒壶没拿稳,直接打翻,酒一下洒满了她的裙子。
“公主的裙子湿了。”旁边的亲王女儿一愣,连忙放下筷子,“我带公主去换身干净衣裳。”
“去吧去吧。”誉老亲王摆了摆手。
几个侍女扶着朝华公主下去,海棠没能插上手,只好在原地等着。
她心想公主很快就能换好衣裳回来,等会再向誉老亲王借一顶轿子送公主回驿馆。
没一会儿,誉老亲王到底年纪大了些,有点不胜酒力,便出去了一趟。
宣伯侯还在,小花园里侍候的下人有一批刚才跟着朝华公主,剩下的人总不能丢下客人不管,那就太失礼了。
誉老亲王认为在自己的府上,又不是不认得路了,便也没让下人跟着。
誉老亲王刚离开小解不久,就遇到了已有七八分醉意的朝华公主。
金乌西坠,夜幕降临。
长廊挂起的灯笼映得她脸颊酡红,娇憨动人。
朝华公主头一次喝醉,脾气也大,换好衣服出来,就耍起酒疯,不让人跟着。
王府里的下人,朝华公主一个都不认识,她们身上穿着的也不是宫女服,她很不乐意。
“誉亲王,刚才我们聊到哪儿了?
哦对,墨太子他什么时候娶……娶……”朝华公主晕晕乎乎,整个人晃晃悠悠,脑子一打结,冲着誉老亲王笑,嘴里的话变成了:“什么时候娶我啊?”
誉老亲王酒量还行,他只觉朝华公主的酒量太差了。
不是说北绪国的人酒量都很好吗。
怎么朝华公主的酒量,却是这个样子?
明明她也没喝几杯吧。
“朝华公主,你醉了,本王派人送你回去。”
回去,两个字,瞬间刺激到了朝华公主。
“本公主不回去!”朝华公主倏地大喊起来,后退几步。
她刚退了两步,本就站不稳,脚下一崴,整个人往后摔去。
“朝华公主小心!”
誉老亲王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拉一把。
可他喝了酒,虽然没有大醉,却也有点晕乎,脚下步子迈大了,竟然在拉住朝华公主的一瞬间重心不稳,跟着摔了下去……
两人抱作一团,誉老亲王摔下去的时候,还刻意调转了下姿势,让朝华公主压在他身上。
朝华公主没有摔疼,但这样的大动作,反而让她脑子更加晕沉沉的,娇软无力趴着。
“本公主不回去!”朝华公主嘴里喃喃重复这句话。
她是要成为大渊太子妃的人!
她还有机会的!
只要杀了顾星萝,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誉老亲王半搂着怀里散发甜美馨香的朝华公主,酒意上头,情难自禁。
他本意应该赶紧拉开朝华公主。
然而,他脑子逐渐迟钝,醉意朦胧,再看向朝华公主的时候,眼前一阵恍惚重叠。
此时,誉老亲王眼里朝华公主的相貌变成了他上个月刚收进房的侍妾,连名字也相近。
誉老亲王脑子缓慢地想着,感受到朝华公主趴在胸前的温热,下意识搂紧了:“昭昭。”
“热……”朝华公主皱眉,不满低喃,双手用力稍微退开些。
然后她开始解自己的衣服,主动拉开了腰带,褪去外衣。
原本还能保留一点清醒的誉老亲王,脑子里那根弦一下就断了,再没能忍住,翻身将人压下——
王府里的下人都知道誉老亲王在前院请了贵客,没有人敢随意走动,往前院凑去。
直到两刻钟后,端着新酒水的下人路过长廊,忽然发出一声尖叫,响彻了整个王府。
**
永安侯府。
府上静悄悄的,下人们不管是走动,还是说话都非常克制,甚至还有点恍惚在里头。
他们显然还没从赐婚圣旨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五姑娘居然要嫁进东宫,成为他们大渊的太子妃娘娘?
圣旨上说温良贤淑,蕙质兰心,这个……皇上是从哪里知道的?
啊不对不对,满京城这么多闺阁千金,皇上竟然选中五姑娘,有点不可思议。
别说下人们不敢相信。
顾侯爷和顾青枫这对父子,同样没有缓过神来。
顾侯爷坐在太师椅上,发了好一会儿呆,抬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嘶……
顾侯爷倒吸一口凉气,转过头看向顾青枫:“皇上怎么会……”下旨赐婚?
他人到现在还懵着。
小五跟太子他关系很好吗,怎么就到这一步了?
还有,谁稀罕嫁进皇家啊!
他他他……本来都想好要给宝贝闺女招婿的!
太子横插一脚做什么!计划全盘打乱了!
皇家的男人能有几个好东西?
顾侯爷不满起来,在心里连皇室都骂。
难怪上次迎接使臣晚宴,皇上会说那么一段话。
他还以为皇上看在老侯爷的面子上,难得体恤一番,让北绪国使臣打消小五的主意。
没想到!
在这一刻,顾侯爷从没有感到这么心塞过。
顾青枫低着头,没有说话,显得有些沉默。
他脑子里浮现出好几次太子对小五的不同。
只是他当时没往这方面多想。
似乎从小的时候,太子就对小五有所不同。
不过那个时候,应该没有什么超乎寻常的情分,那太子是什么时候对小五起了贼心的呢?
不得不说,顾青枫在看太子不爽这一块,跟顾侯爷如出一辙。
“郭管家,你这是什么表情,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这时,顾侯爷看了一眼边上站着的郭管家,一脸意料之中的模样,不禁问道。
相比起前院,后院的烟霞小院氛围显得更为安静。
顾星萝无语地看着墨昀辞。
这厮登堂入室贼快。
以往便宜爹在的时候,墨昀辞上门还会找找借口,现在直接就进来了。
下人们也是那叫一个机灵,把他当未来姑爷看待。
顾星萝心里腹诽:不如把永安侯府让给墨昀辞这厮得了。
“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忘了我说过什么?”顾星萝拿出圣旨,‘啪’地一声拍在桌上,瞪眼看着墨昀辞。
一般人家领了圣旨,那都要放进祠堂,告知列祖列宗,是大喜事。
顾星萝对圣旨毫无敬意之心,就好像在她眼里,还不如一块抹布实在,甚至还嫌占地方。
墨昀辞没恼,他又不知道自家阿萝是什么脾性。
她眼里没什么尊卑,顶多做做样子,但做样子的时候,非常标准,根本让人挑不出错来。
但她很多时候,只想着偷懒。
明明这般的不守规矩。
在墨昀辞眼里,却是可爱得紧。
墨昀辞垂眸,“孤没忘。”
顾星萝冷哼一声,不想跟他说话。
他怎么好意思说没忘?
就在前几天,她才跟墨昀辞说过他们之间的感情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这厮当时没有意见。
现在倒好,直接来个大的。
“择日完婚。”墨昀辞抿了抿唇,他只说了这四个字。
顾星萝眼皮一跳。
两人都是聪明人。
他言下之意就是,这大婚的日子还没择好呢。
顾星萝:“……”
她憋出两个字:“无耻!”
这厮——
真是狡诈腹黑!
这跟两人已经绑死在一条船上有什么区别?
顾星萝磨了磨牙,瞪他。
她敢说,墨昀辞早有预谋。
甚至很清楚。
这赐婚圣旨,一定是墨昀辞求来的。
皇上应该不会要一个门第地位较低的太子妃。
想到墨昀辞答应过的承诺。
如今又有这个赐婚圣旨。
顾星萝一下子就不禁想得深了些。
她知道在什么位置上的人,所要面对怎样的责任。
尤其是高位之人。
墨昀辞身为太子,他将来要肩负的是整个大渊。
这是他的责任,担子不谓不大。
顾星萝心神有些乱了。
他这是选择了放弃最容易得到的助力,走一条很艰难的路。
他不光是说说而已,而是真正做到了。
赐婚的圣旨就是证据。
墨昀辞这个家伙,心眼子很多,心思腹黑深沉。
跟他为敌,是一件头疼又可怕的事情。
这样的人……谋心,更可怕。
偏偏,顾星萝意识到,自己也是动了心的那个。
要不然,以她事不关己的心态,又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替他想这么多往后。
顾星萝的心神更乱了,彻底没了节拍。
下一秒,她腰间一紧,身子一轻,整个人趴在了墨昀辞怀里。
“这怎能算是无耻,日子由你定。”墨昀辞揽着她的腰,摸了摸她脑袋,声音低沉磁性,说得诚恳又……有点想让人打他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