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叶南客再次穿上了那一身铠甲,气息沉稳,满身的王者之气。
他出征的那天,燕华城下了一场大雪,他骑在马上,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军队,百姓夹道相送。
流玥站在城墙上,目送叶南客离去,可是叶南客却始终没有回头。
行军路途艰苦,叶南客也从未喊累,除了正常的休息时间,就是在赶路,终于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到了边境。
在此期间,一小部分的城镇也收复回来,一切边关战事都是由叶南客亲自安排。
每天赶路已经很累了,其他士兵都在休息的时候,他还在看战报,研究战事。
叶南客第一次将自己排兵布阵之才展现出来,让那些将军士兵都赞不绝口。
叶南客最终的目的地是在雍关城,雍关城易守难攻,是一道天然的防护屏障。
皇帝的安慰必须要保障,从某种程度而言,叶南客就是整个东雍国的主心骨!
镇远将军是叶南客亲封的一品大将,受叶南客之令先一步到达了此处。
沈子文沈大将军,如今已是不惑之年,他武功不是最高,但谋略实属上乘,为这东雍国立下了赫赫战功。
还好他一心为国,否则要是敌人的话,可够东雍国头疼的。
沈大将军为叶南客准备了最好的卧房,虽比不上皇宫,但也算干净整洁。
叶南客和那些将军聊的事情,青芜不喜欢听,于是就出去到处逛。
集市还是挺热闹的,看样子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积雪深厚,还没有被清理干净,有些地方被来往的行人踩实了,所以路有些滑,现在又开始下雪。
天色渐晚,可这丝毫不影响孩子们的热情,行人反而越发的多了,原来今日是上元节。
花灯早早就挂好了,小孩子也成群结队的提着灯笼到处跑,一片祥和之景。
只有远处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蜷缩在角落里,身着单薄,衣服上还缝着好几个补丁,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他抱着自己瘦弱的身子,头埋在自己手臂间。
青芜走到那孩子面前,解下自己的斗篷,披在了那孩子的身上。
“你还好吗?”
小武感受到温暖的下一刻,就听到了一道温柔好听的声音,抬头一看,才发现是一位身着青衣的女子。
女子长相清丽,眸光柔和,映着身后的灯火,仿佛能暖到人的心里去。
似是觉得一直盯着她不礼貌,小武重新低下头,有些结巴的道:“没...没事!”
小武脑海中现在全是青芜温柔的笑,鼻尖的冷香拉回了他的思绪。
他有些紧张,立马抬手想要解下斗篷,可是在快要碰到的时候顿住了。
他的手有些脏,他怕给那么干净的斗篷染上污秽。
青芜使用法术遮掩去了自己原本的样貌,现在倒像是出门游玩的大家闺秀。
青芜看出了他的顾虑,修长如玉的手抚上小孩有些脏的脑袋。
眸子还是一如既往地柔和平静,小武没有看到丝毫嫌弃。
青芜朝他柔柔的笑了笑,然后道:“这外面有些冷,我请你吃元宵暖暖身子可好?”
要是旁人,小武肯定认为他是一个人贩子,可是眼前的人,如此澄澈。
他不自觉的就答应了下来,下一刻,青芜就握住了小武的手。
青芜的指尖冰凉,比这雪还冷上三分,小武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挣开青芜的手,将她披在自己身上的斗篷解了下来,又披在了青芜身上。
然后他睁着一双杏仁大的眼睛,手试探性的想要重新握住青芜的手,见她没有反对,小武胆子大了些,终于牵上了。
小孩的手还有些暖意,他握得有些紧,似乎是想给青芜也带去温暖,青芜低头朝他笑了笑。
牵着他走过了热闹的街道,进了一家酒馆,点了好些菜,还有两碗元宵。
青芜以前并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可是现在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可能是他们在这座城镇中同样没有依靠。
就算是两个陌生人凑到一起,也是可以相互取暖的,她的手暖了很多呢。
青芜仔细看了看这孩子的眼睛,竟与幼时的叶南客有些相像,想到这儿,她又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小武手下不停,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看着青芜,这个姐姐的样貌并不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但是却是笑起来最夺目的那个。
桌上的饭菜,青芜并没有用多少,就连上来的元宵也只吃了几个。
她不喜欢太甜的食物,不过这要是摆在红韶面前,一定吃的一个都不剩,恐怕还不够呢!
现在想来,她与红韶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都不知道来找她。
青芜摇了摇头,她今天怎么老想起以前的事呢。
小孩心满意足的摸着自己被撑得圆滚滚的肚子。
青芜从怀中取出一袋银两放到小孩面前:“这些都是给你的,你现在还小,记得藏好,不要让其他人看到。
等到你再长大些,拿着这些银钱做些生意,也能好好生活下去了。”
青芜说完就不再停留,起身离开了酒楼,从始至终都没有问小孩的名字,也没有告诉他自己叫什么,小孩呆呆的看着青芜离去的身影,握着钱袋的手紧了紧。
他的眼神很是平静,丝毫不像是这个年龄的孩子该有的神色,他没有叫住青芜,也没有去看袋子里有多少钱。
只是小心翼翼的将钱袋子塞到了怀里,步履沉稳的离开了这里。
路上的行人没有减少,反而有增多的趋势,他们都凑到一起猜灯谜,有些是夫妻,有些是姐妹。
人人脸上带着笑,将不知何时就会到来的战争忘到脑后。
青芜披着斗篷,看着飘扬的大雪,这样的天,可真冷,即使她穿得如此厚实,即使她有青恒送的暖袋,可还是好冷呀。
青芜这样的人,即使只是一个背影,也是引人注目的,正在挑选面具的叶南客自然看到了她。
手中的面具掉到地上,他都没有发觉,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眼里只剩下远处那人。
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嘶吼,让他赶快上去,那是青芜!可是另一个声音也在否认,青芜怎么会出现在此处呢。
就算是她,那他也不要再像一条狗一样巴巴的凑上去了,他怕那种希望落空的感觉,也怕那真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