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只有白泽是青芜的对手,他都没有拦,其他人就更拦不住了。
离开青黛山之后,她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将那些妖放了下来,淡声道,“找个安全的地方,最好不要被那群神仙找到。”
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小狼,“还有,帮我照顾好狼魁,不要伤他。”
青芜挥手,一道暗红的光芒融进他的身体,狼魁可以说是很多妖的仇敌,以前强的时候还能镇得住他们,现在受了重伤,难免不会遭受毒手。
他肯挡在她面前,已经算是青芜欠了他的,如今还完了事,也好。
青芜没有丝毫停留,她去了沐北城的灵安寺,当初历练既然是从这儿开始,那积累功德也从这儿开始吧。
只不过,当初的寺庙终究是荒芜下来,变成了一个破庙,天色将暗,这里有许多的乞丐落脚。
青芜走到佛堂,门窗破败,积满灰尘,原本摆放在其中的佛像被灰尘覆盖,暗淡无光。
这些依偎在一起取暖的凡人看不到她,青芜绕过那些人,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们,只是对着佛像拜了三拜,挥了挥手,替佛像除去尘土。
做完这些,她就离开了这里,她要先找一个客栈将楚不复和雀儿安置下来。
来到这里最好的一间客栈,青芜化成了普通人的模样,交了足够的银子,暂时住了下来。
说来可笑,她一个魔头,竟然要去做善事。
可是只有去做善事,红韶才能快点醒来。
青芜盘腿坐在塌上,开始修复身上的伤,白泽那一掌,可真是不轻啊。
那一刻,她的脏腑都是火辣辣的痛,青芜闭了眼,深吸一口气,开始专心修炼起来,明日还有事要做。
第二天楚不复终于醒了过来,他看向青芜的目光还有些呆滞,以青芜现在的法力修为,他是看不出她的样子的。
所以他很是警惕,抬手间他那把黑色的长刀就要驾到青芜脖间。
青芜躲了过去,露出了自己的真容,楚不复愣了片刻,扔下刀有些踉跄的跑到青芜跟前,“姑姑,你...”
青芜朝他笑了笑,头上的堕仙纹更加鲜艳,“没什么,只是变强了些。”
楚不复颓废的耷拉着肩膀,低着头,“姑姑对不住,嘟嘟还是太弱了,根本就没有能力护住你!”
“要是青恒舅...”说到这几个字的时候,他停了下来,抬起头有些复杂的看着青芜,半晌还是那句,“对不起。”
青芜摇头,“不用专门回避这个名字,我都记起来了,青恒他是我的伴生灵兽,我们相伴上万年,他总是知道好多新奇的事物。”
“我贪吃,他就专门去学了很多人间的吃食做给我,你也喜欢,每次饭桌上都少不了你呢。”
楚不复轻笑道,“是呀,我那时候小小的,够不到桌上的饭菜,青恒舅舅眼里又向来只有姑姑你,根本看不到我这个馋得快要流口水的人,每次我都要扯着姑姑你的袖子,才能吃到想吃的东西。”
青芜的目光有些幽深,似乎是回到了那个时候,抬手碰了碰发间的玉簪,“是呀,他做的饭菜可好吃了。”
楚不复紧紧的抱住青芜,没有过多言语,他觉得姑姑需要这个拥抱。
青芜仰着头,神情呆滞,过了一会儿,她也伸手回抱住了楚不复。
她将脸埋在楚不复怀中,“若是早知道会有如今这般局面,我倒情愿一辈子都被困在青黛山中。”
“嘟嘟,你走吧,姑姑身边很危险的。”
楚不复松开青芜,攥着她的肩膀,脸上带着脆弱惶恐,“姑姑这是要舍弃我了吗?”
青芜抬手轻抚他如今白净无暇的脸,轻声道,“你脸上的疤好了,少年人有少年人的山海,不该一直待在我这个寒潭身侧,时间久了难免落下隐疾。”
楚不复摇头,“表面的伤可以消失,心上的伤却一直都在,我不可能毫无介怀的活在这世上,唯有在你身边我才能感受到片刻心安。”
“我早就不是以前那个虎嘟嘟了,我叫楚不复,没了幼时的对天地的洒脱憧憬,在你回来之前,我的心愿是帮你守着青黛山,你回来后,我的心愿是守着你!”
青芜笑着点头,“我懂了,谢谢你愿意留下来陪着我。”
店小二照例送来了早膳,他们现在的身份是凡人,自然要用餐。
用过饭后,楚不复留下来照顾雀儿,青芜出去了解当今局势。
她去了这里最大的茶楼,几百年过去,这里早就变得物是人非,当年她和红韶爱去的那家茶楼,早就换了不知道多少位主人。
她穿着一袭月白色衣裙,眉眼温柔,不是那种一眼就惊艳的脸,但是绝对会让人心生好感,想要好好呵护的那种。
青芜只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发间依旧带着那根玉簪,只是腕间多了一串佛珠。
她在二楼坐下,照例点了糕点小吃还有一壶茶。
台下的说书人口若悬河,唾沫横飞,拍着惊堂木,说的是几百年前的武安帝。
青芜喝茶的动作顿了顿,那武安帝她认得,说得就是叶南客。
他说武安帝一生丰功伟绩,文武双全,在位期间除奸佞,用贤臣,轻摇赋税,将东雍国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
但是可惜他一生都无子嗣,也没有封后,身边只有贵妃一个女人。
有人说他爱极了贵妃,答应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也有人不认同,说武安帝其实爱得另有其人。
否则若真是爱极,怎么会不给她正妻之位,不让她当皇后呢?贵妃身份再贵重,终究也只是一个妾……
青芜放下茶杯,白皙的指尖无意识的敲击着瓷杯,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叶南客是真的爱她,他用一生在证明,可惜了,爱她的只是叶南客,是一个凡间的帝王,会生老病死,而不是那高高在上的神尊!
不过最后的日子,她都陪着他,现在想来,倒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
可是她的嘴角始终带了一丝嘲弄,端起手中的茶,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