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玉林听到两人的言语，向后挥手道：“去！喊所有人都过来，挖渠放水，无论如何都要将这妖邪逼出来！”
身后跟着的一群奴仆立即应声，有人匆匆向内院、外院跑去。
不一会儿，就有许多人来到湖畔，带着铁锹、锄头等工具，在樊玉林的指挥下，向院墙外的方向开始挖渠。
裴十三看一眼他们的动作，心里也没底了。这片湖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关键水还很深，并不好往外放。
“按照这个速度，至少要挖三天。”
她沿着湖畔观察道，“那妖邪不知道诞生多久了，如果只是初生境，咱们与它耗着也没关系。但若是……”
裴十三修长的双腿停在水前。
“若是中途再发生什么意外，令它圆了生前的执念，晋升蝉蜕境、圆觉境，那就不是八品妖邪这么简单了。”
樊宇出身觐国武院，自然对妖邪的这些基础知识也十分清楚。
“裴队使，我们将湖水围死了，它无处可去，迟早还得冒头。”
他一脸自信地说道：“你担心的事根本不会发生。只管等它忍耐不住，离开水面，我们再一起围杀它就好。”
“也只能如此了。”
裴十三转过身，目光从湖水上收回，恰瞧见曹尘与卢媞两人正在有说有笑地窃窃私语，不由气不打一处来。
“常远！”
她突然叫道。
“我在！”
常远连忙从一旁跑过来，瞧见裴队使脸色不太高兴，不由心里一咯噔，行礼道，“裴队使，您唤我什么事？”
“你回镇邪司求援，看看有没有哪位百户有空，下水灭了妖邪。”
裴十三吩咐道，“另外，让鹿不平持驱魂玲过来帮忙。这次的事情一时半会解决不了，准备与妖邪耗下去。”
他们这些武徒拿水底的妖邪没办法，但是武师可不一样。就像在观海山庄，裴十三一腿就轰伤了水底的草妖。
若是镇邪司能派出百户过来，就不用他们辛辛苦苦地挖渠了。
常远会意，立刻领命离开。
“曹右甲！”
裴十三这才提步走向两人，端起官威道，“你不是一向足智多谋吗？当值可不是让你闲聊的，说说你的看法！”
原来曹尘见卢媞一直忧心忡忡、闷闷不乐，刚才刻意逗她舒缓了下。
被裴十三这么一说，卢媞顿时脸颊有些发烫，垂下脑袋不敢说话。
曹尘瞧一眼热火朝天挖着水渠的仆役们，正色道：“裴队使，卑职想问一句，妖邪可如猛兽一样划地盘？”
裴十三一愣。
旁边的樊宇走过来卖弄道：“当然是有的，人类对于妖邪而言，就是血食。若是一只妖邪占据了一块地方。”
“那么它就会视这片地界为它的领地，如果有另一只妖邪到来，它们就会起冲突，赢的一方才能继续盘踞。”
他温文尔雅且自信的样子，相当吸引人，旁边有婢女已经在偷眼看他。樊宇身为武者，自然也感知得到。
他负着手，不慌不忙地补充道，“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若是一只妖邪的位格超过另一位，那就不一定是冲突，而是统御。高位者，统御低位者。”
他昂首扫视一眼曹尘与卢媞，仿佛在说他就是这样的高位者。
“既然如此，樊府里已经出现了三只妖邪，它们为什么没起冲突？”
曹尘的下一句话就让众人脸色一变，是啊，它们怎么没起冲突？
“兴许是前面两只出现得早，死得快，还没来得及起冲突……”
樊宇铁青着脸说道。
“蝉蜕境！”
裴十三突然判断道，“湖水里的这只妖邪一定是蝉蜕境！否则它早就冲去柴房，与那两只邪灵争夺地盘了！”
“而若是圆觉境，它也根本没必要避着我们，毕竟那可是能与武师争锋的存在。所以，它一定是蝉蜕境！”
曹尘点头补充道：“这也意味着，它已经圆了一份生前的执念。”
樊玉林听得越发不安，焦急问道：“裴队使，我们现在怎么办？”
蝉蜕境的妖邪，难怪能够与八品的樊宇交手还占据上风。这种妖邪已经极为危险。裴十三修为没有完全恢复，自忖也没有把握斩杀这种层次的妖邪。
因此，她看向曹尘。
曹尘看向樊玉林，问道：“樊侍郎，敢问秦夫人和那位瑶娘是因何而死？可否带我到她们妖变的地方看看？”
裴十三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时候是为了对付湖底的妖邪，与之前妖变的两个人有什么关系？
樊玉林却踟蹰起来，咬牙道：“也罢，就请曹右甲到内院看看。”
“我也去！”
裴十三连忙说道。
樊宇向四周的仆役们挥挥手：“你们在此守着，那妖邪如果出水，第一时间示警，我们自会赶过来杀它！”
他也跟着曹尘离去。
剩下的两名七品武奴立即指挥人布防，如果那妖邪冲出来，他们也能缠住一段时间，等樊宇、裴十三赶来。
“这就是夫人的房间。”樊玉林领着众人来到内院的一间正房里。
曹尘踏进房间一看，里面有桌椅、茶盏等损坏，还没有收拾，床前有妆台、琵琶等布置，那床也破成两半。
“夫人就是在这里病重离世，而后妖变成为妖邪，毁坏了房间。”
樊玉林触景生情，叹道，“多亏四郎在家里，及时出手杀了妖邪。”
曹尘蹲下身子，发现地面的茶盏破碎处有一些黑色，有药味传出。
“看来确实是病逝。”
裴十三观察道。
“那瑶娘呢？”
曹尘转身问道。
樊玉林摇摇头，露出伤感的神色：“瑶娘在樊府做了多年事，我虽然不常见，但也听过她。她当时也在房里。”
“喏，这茶盏等物就是她端进房里的，她是死在妖变的夫人手里。然后，她就跟着妖变了，真是作孽啊！”
他拍着大腿，显得十分悔恨。
樊宇目光闪烁，却没有说什么，而是转身道：“二伯，节哀顺变。”
裴十三检查一遍屋里的情况，没有发现任何端倪，不由看向曹尘。
曹尘却向她使了个眼色。
裴十三立即会意，说道：“樊侍郎，你们先出去等着吧。我们再用镇邪司的隐秘手段，全面搜查一下房间。”
樊玉林不疑有他，领着樊宇，拱手道：“那就有劳裴队使了。”
说完，他们退出房间。
裴十三立即看向曹尘，低声问道：“支出去了，你有什么发现？”
曹尘往旁边剩下的一只完好座椅坐下，坦然说道：“裴队使，我有两点猜测。我先讲，你先听，再做决断。”
说着，他缓缓说出第一点，“我怀疑，柴房里的两人不是妖邪。”
裴十三愣住了：“什么？”
曹尘没有回答她的意思，接着说出第二点，“秦珊珊不是死在这里。”
裴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