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说,这种毒来自于南疆。
是南疆十大奇毒之一。
若论毒性,这样的毒莫说在南疆那种地方,即便是在中原,其实都排不上号,甚至还不如山上的毒蘑菇致命。
但它却依旧能排入十大奇毒之列,足以说明这毒药有多么“奇”。
这种毒属于慢性毒药,吃下去一次两次并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伤害,可是一旦长期服用,就会开始摧残服毒之人的身体,且最多也就只能活六七个月的时光,且这种毒属于慢慢破坏人的身体脏腑一类,所以当服毒之人毒发身亡之时,仵作也是检查不出来这人死于毒药。
严格来说,这种毒不能完全算是没有解药,但是这种解药只对第一次服毒之人有用,服用过多次的,即便是解药吃的再多也不会有什么用。
所以新婚当晚楚回提早吃了楚玉涛给她的解药,就算后来和顾寻一起喝了毒酒,她也不会有影响。
也就是说,这一个月以来顾寻天天被她下毒,现在已经无药可医了。
她听到小七说完这种毒药的性质后,整个人都蒙了,心里堵的难过,找不到原因。
原本不就是要杀了顾寻的吗?一个心狠手辣的废物王爷,死就死了,她难过个什么?
本来她不就是想杀他吗?反正如果未来她救出了母亲,他死了正好少个人记恨她。
可听到这毒无解之时,她却控制不住的后悔。
如果……她当初就没有下毒呢?
都是她,害得他只有半年的寿命,可这个人,还傻乎乎的在大雨天来接她回家。
她不知道当她在雨中看到那双诚挚的双眼时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只记得这是她第一次冒雨而归时,有人对她说:“我带你回家!”
小七说,这种毒一旦到了无解之时,是不能停的。
除去前三次服毒,如果停止下毒超过三日,服毒者便会开始全身溃烂,直到半年后死亡……
她第一次从心里往外的对一个人产生了愧疚。
顾寻这个人有一种极致的恶,他从来不将生命这种事物当回事,所以哪怕哪日真的被人杀死也只能算是死有余辜。
但她又觉得,他是一个一直在被人算计的可怜人,一个用恶来保护自己的可怜人。
他不是没有杀过无辜之人,可是最开始,他也曾是一个无辜之人。
这个人会在新婚之夜把她绑起来晾着她,会拿刀威胁她,还会杀鸡儆猴一般恐吓她,可是这个人也会在雨中接她回家。
都说人是极其复杂的动物,楚回觉得顾寻就是这世间将复杂诠释的最全面的那一类。
所以她将心里的愧疚全都收敛起来,想着如果自己能在他剩下的时光里对他好一点,给他点温暖,或许也算是弥补一下自己下毒之过吧……
“王爷,一会儿我们去游湖吧!”她看着顾寻开口建议道。
顾寻抬起头,发现她还是那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无可奈何的点点头,“好啊!”
昨日下了雨,以至于今日的空气格外清新,又正是春季,出来的玩乐的人较平时多了很多。
二人来到顾寻的画舫时湖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这群人见到他们过来,还是会悄悄的指指点点。
“快看,定安王又和他那新王妃出门了,你说这都过去一个月了,怎么这俩人还没被对方克死?”
“呵,克死什么,你们没有听说吗?就在前两天,这俩人联手把锦绣布庄给砸了,全布庄的布匹都被撕得稀碎,不知道损失多少银子呢!”
“真的?不是说两个祸害以后能互相伤害么,他们怎么一块出门祸害别人了?”
“唉,原本定安王一个人为祸一方也就罢了,现在多了这么个王妃,以后长安城还有好?真不知道这个废物什么时候能被那荡妇克死!”
接着,众人一阵唏嘘。
“怎么祸害你们了?”
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岸边传开传来。
众人心中一凛,齐齐向岸边望去,就见楚回正目光冰冷的看着他们,“一个个都那么闲,连定安王的闲话也敢议论?”
几个人赶紧闭上嘴,相互对视一眼,脸色发白。
从前不是怎么说这俩人都没反应么?
今儿个是怎么了?
“既然各位说定安王是个祸害,那你们说说,定安王在何时何地害过你们?”
“这……”
“王妃息怒,我们……”
楚回冷笑了一声,“呵,不是说定安王为祸一方么,那么你们说说,他做的哪一件事危害到了你们?”
几个人咬着嘴唇,一副委屈的样子,但是又惧怕楚回身份,低着头不敢吭声。
“说啊,刚刚不是挺能说吗?现在哑巴了?”楚回声音再起,强大的气场压着他们,逼得他们不敢直视。
忽然,其中一人终于忍不住,颤抖着看向楚回,“对,我是没被王爷害到,但是你身为王妃,敢说定安王做的事没伤害过任何人吗?
这人也不知何来的勇气,干脆也不管不顾,开始放松下来。
“王妃,草民身份低微,议论王爷和您是有罪,可是如果你们行的正站得直,会惧怕草民议论吗?”
“难道城中传言的定安王砸了锦绣布庄一事是假的?还是说他去年毁了城西的马庄也是假的?亦或者三个月前他烧掉的那家客栈也是假的?那么多人看到了,难道那一双双眼睛都在骗人吗?我们是身份低微,可是身份低微就要由着你们这些皇家之人肆意欺辱吗?”
楚回被说的一怔,别的事她不了解,但是锦绣布庄一事,却是因她而起。
不过是一些权势斗争商贾之战,怎么也能扯到和百姓的关系。
也对啊,很多事情,百姓永远都是看不透其中真相的,他们看到的就是谁毁了那些他们相对了解一点的东西。
至于为什么毁,原因是什么,他们似乎并不在意。
因为毁了这些东西之人是皇亲贵胄,这类人做事在他们眼中就是肆意妄为的。
她只觉得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她曾对顾寻承诺过,半年内一定要消除他的那些骂名,可是似乎,这种市井之言,是永远没有办法被彻底消除的。
可是消除不了所有人的言语,眼前之人她倒也不是解决不了。
“王爷毁了谁的东西那谁就来找王爷辩驳,既然他没有伤害过你,你觉得轮得到你在这说三道四?”
“还是说,阁下现在是个光辉伟正的审判者,可以定一切善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