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是一个故事,那么自今天起,这个故事即将迎来结局”王阿朱看着朱明娖,轻轻地道:“大明威震四方,所有人都活了下来,我很喜欢这个故事,它是美好的”
“……它一定是美好的,必须是美好的!谁都无法阻挡好结局的到来,你也不行”
朱明娖伸手阻住克拉赫想要说的话,她紧盯着王阿朱:“那我呢?我的世界呢?大明的未来呢?”
王阿朱没有说话,有时候沉默比语言诉说的更多。
朱明娖也没有开口,她紧紧盯着王阿朱,她要一个答案,无论这答案有多坏。
“你的世界,没有未来”
朱明娖忽然笑了,起初只是轻笑,渐渐笑的合不拢腰,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没有未来么?”她起身,伸手拦住克拉赫:“克拉赫,带我兄长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克拉赫这次没有多嘴,在两个神明已经决定要开战的时候,她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用处。
朱明娖转向王阿朱,缓慢而坚定的道:“李自成攻打紫禁城时,我持剑守城”
她猛地用力从衣袖上扯下一缕红布,一圈一圈的将自己右手与剑柄紧紧缠在一起:“建虏进犯中原时,我持剑守国”
“这世界没有未来?不!我朱明娖的未来从不需要旁人施舍,我会亲手打下一个未来,为自己,为兄长,为大明四万万子民!”
“我未亡,大明就不会亡!”
她将长剑平伸,指向王阿朱,一字一顿的道:“杀了你,我就有未来!”
看着眼前的朱明娖,王阿朱仿佛看到了那个不屈而执拧的自己,她轻叹一口气:“你杀不了我”
“不试试,怎么会知道呢?”朱明娖弓身,右手猛地紧握剑柄,口中厉喝:“切割!”
只一瞬间,她的身体里飞出了千万道虚影,每一道虚影都从不同的角度向王阿朱发起了进攻。
每一道虚影都是一种‘选择’,虚影是假也是真实;只要其中一种能伤到王阿朱,她便可以跳跃到那条世界线让虚假变作真实。
眨眼间,她开辟了上万条世界线。
无数的身影从她身上现出,她与王阿朱之间的战场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朱明娖’在持剑进攻,数量越来越多,直到王阿朱的身影被朱明娖的虚影完全笼罩再也看不见。
直到……
朱明娖身前突然闪现王阿朱的身影,她手上拿着一柄和朱明娖一模一样的剑,那剑直直的插进了朱明娖的心脏。
“我说过,你杀不了我”王阿朱振动手中长剑,朱明娖的心脏瞬间被搅碎。
...
不知过了多久,王阿朱出现在了王岩的房间,身形有些疲惫,神色也有些黯淡;
她手上握着一团幽蓝色的光球,那光球不大顶多像个苹果大小,却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仿佛能温暖人心。
见到她,王岩被封印的记忆再次回来了,同时他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阿朱将光球送到王岩身前:“哥,这便是朱媺娖需要的法则,你交给她吧”
王岩看着那团光球,仿佛看见了朱明娖那美到不敢直视的容颜,他声音带着苦涩:“她……她怎么样了?”
王阿朱轻叹一口气,努力微笑道:“她很好,为即将到来的美好结局而欢欣雀跃”
“她……还活着吗?”
王阿朱点头:“是的,她活的很好……”
她歪歪头,微笑着数数:“她,她的兄长,克拉赫,哦对了还有那个小男孩,好可爱的小侄儿呢,他们都活的很好,很幸福也很开心”
王岩没有再开口。
王阿朱将手中的光球伸过来:“哥,你拿去吧,朱媺娖需要它”
她在说谎!
或许朱明娖会深明大义,会献身,但她绝不会‘欢欣雀跃’。
没有人告诉他,但他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在看到这个光球的时候他便知道……朱明娖已经死了。
那个面对国破家亡也宁死不屈,提三尺青峰守大明国门的朱明娖……死了。
如果说朱媺娖是幸运的,她遇到了自己,大明也存活了下来。
那朱明娖的一生与‘美好’二字从来不搭边,在找回兄长,眼看大明即将度过灾劫的时候,她死了,死在了黎明之前……
或许……再也不会有黎明出现在那个世界。
王岩只觉眼睛有些发酸,他不知如何劝解自己,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值得的,都是应该的,为了小公主能活下去,朱明娖就活该去死……
他做不到,真心做不到。
他低下了头,努力不让王阿朱看到自己的神情。
王阿朱坐到他身边,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膀,两人许久不再说话。
“我的世界也是你制造的,我也是……你制造出来的虚妄,对吗?”
听着王岩的声音,王阿朱轻轻摇头:“不,我没有制造这个世界”
“我切割了自己的过往,在记忆中寻找每一个节点开启世界线,开启的都是以我自身的记忆所切割出来的世界,并不能制造你所在的世界,更遑论……是你了。”
“……我不明白”
“我开启了很多很多的世界线,多到数不清,但只有这条世界线有你的存在”王阿朱轻叹一口气:“如果把我制造出来的世界线,比如小公主的世界比作一个大气泡的话,你的世界便是那个气泡上伴生的小世界。”
她伸手指向窗外:“你知道吗?这个世界最初诞生时只有这个房间,外边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物质,当你存在之后才延展出来城市,星球,再到现在已经延伸出整个银河系”
“你在影响这个世界,只要你在这里,这个世界便会化作真实。无论我制造了多少世界线,本质上他们都是虚假的,唯有你是真实存在的,你是唯一的真实”
王岩看着她手上那团光球,面无表情:“朱明娖呢?她的世界是你制造的吗?”
王阿朱再摇头:“她也是衍生的存在,我并没有制造她的世界线,只开启了小公主的世界线”
仿佛知道王岩想问什么,她想了下开口道:“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朱明娖是你制造的”
王岩一愣:“我?”
“是的,你一直怀疑小公主的世界是虚假的,是游戏内容,所以……朱明娖的世界产生了,她是因你而生”
“她是你认为的……足够真实的那个世界”
王岩摇摇头苦笑:“我没有你那种切割世界线的能力,你高看我了”
听了这话后王阿朱顿了一下,她似乎在想些什么,片刻后她轻舒一口气,指着眼前的电脑道:“哥,或许对于你的能力,我比你了解的更多一些……”
“比如这台电脑……”王阿朱伸出的手指上带上了淡淡的蓝光:“其实你从来都没有过电脑,它也从来都不是电脑,它是个……”
想了下,她继续开口:“……可恶的服务器”
她手指上的蓝光轻飘飘的飞到了电脑上,在王岩眼前,电脑开始‘融化’,渐渐的,显示屏化作了一团迷雾,键盘鼠标化作一道白光,主机箱则变成了一道刺眼的闪电。
那迷雾那白光,王岩非常熟悉,这便是他穿越大明的倚仗。
似乎难以置信,又似乎一切谜团都得到了解答,王岩伸手抚摸向白光和迷雾,他本以为自己会吃惊,却发现内心一片平静。
原来……真相是这样。
“如果我能做到这些……我是谁呢?”
王阿朱靠近,和他一起看着那团迷雾轻声开口:“我不知道,我用了千年时光来寻找这个答案,但依然不知道你究竟是谁”
“我只知道,你拥有凭空产生物质的伟力,你可以让一切幻想化作真实”
看着那团迷雾,她幽幽道:“其实……有没有游戏,都不耽误你往大明投送物资,那些物资只是你凭空想象出来的。”
“哥啊,为了给这个故事一个美好的结局,我做了许多许多。”
“但到后面,或许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没有用处,或许我们所有的努力最后都会一败涂地,又或许,由虚假变为真实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王阿朱叹息,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哥,如果到了那一刻,你要醒来,只有你能让一切的不美好划上圆满的句号”
“醒来?什么意思?”
她笑笑:“因为,哥只是一道分魂,不是本体啊,哥的本体在征战阿拉德大陆,不是吗?”
王阿朱看向王岩的眼神很温柔:“以前你总说这是个游戏这是个游戏,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对你而言,这真的只是打发时间的游戏”
“我不知道你醒来后会发生什么,但我知道如果事情到了看不到曙光的那一刻……哥啊,你一定要醒来,唤醒你的本体。”
“……拯救这个世界”
王岩沉默,不再说话。
迷雾、白光和闪电再次化作电脑的样子。他习惯性的将手放到鼠标上,没有点开doF图标也没有点击大明。
显示屏上出现了大明的景象,出现了小公主,她在用凝练后的神力包裹住整个星球,妄图带领地球‘飞升’。
“草莓……”
没有挪动鼠标,也没有去打开doF,他只是轻声开口。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无数的草莓从天而降洒落到了小公主所在的新城,仿佛下了一场草莓雨。
原来,真的不需要通过doF就能传送物资……
“将法则送给小公主吧”
从王阿朱手上接过光球,王岩将它按在了电脑屏幕上。
大明世界里,朱媺娖身边突兀的出现一个幽蓝色的光球,甫一出现便钻进了她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