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见他递过手来,掌心送至自己跟前,蘅娘方坐下,一时不解他这般是为何。
但察男子忽而面色沉沉,大有烈风暴雨突袭而至的势头,于是抢在他面前又道,“我竟不知,殿下也向我要起东西来,不过,我又没一两个钱,殿下恐是找错人了吧?”
拣过茶盘中的一只杯,接着向杯里斟了茶水,饮了半杯,忽又抬眸往眼前立住身的男子瞧去,只那人仍旧气色不敛,忿忿之气越发显而易见。
“殿下又在恼些什么?莫不是因为天热,没能先给你倒过茶来解渴?” 正说着,她就另拿起一只茶杯,斟了大半杯的茶,然后稍侧过身来递向他。
后者只看了一眼那杯中之茶,就挪开眼,目光中的郁色仍旧笼在女子周身,蘅娘自是察觉一二,但只不知这人又和她在恼什么了。
对方迟迟不接过茶去,她就拿回了杯,顺手搁在了桌上,复又将自己方才用过的那杯茶拾起,小口小口地抿着。
忽又听西宁王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只让她交出什么来,蘅娘着实想不出,便欲不予理会,谁知这人突然靠近身来,神色冷然道,“你若不拿出来,我便亲自来取。”
“你听听,这是什么话,可真好笑!我又不欠你什么,反倒是你……” 话正说到一半,蘅娘就止住了,只因这人竟向她身上伸过手来,欲要向衣襟里摸寻出个什么。
慌忙起身欲要躲至一旁,可男子的大手倏尔横在了她的柳腰上面,不及她有何反应,另一只手向她腰上摸索而去。
外罩的青色罗衫半遮半掩挡住了他的视线,西宁王心下生烦,遂立即剥了这衫子,不待眼神细看,他就一把拽下蘅娘腰间那只竹青色的香袋。
握在手中,只瞧香囊上绣着几竿翠竹,虽颜色素雅了些,做工倒是别致,必是费了些功夫。
往香囊袋里扫了一眼,并没有装着什么小东西,但西宁王一想到这个香袋儿是怀安王给她的,立马心里暴躁了起来。
只因适才他赶着小道而来时,却见怀安王将什么小物件递了给她,只蘅娘背对着他,也没瞧见得十分清楚。
不过他倒是见蘅娘接了过来,于是不待二人说上一句话,他便径直前去分开了两人。
但西宁王大抵也不会知晓,这竹枝香囊并不是怀安王与她的,只不过是蘅娘着急忙慌奔走时,从身上掉了下来的。
怀安王先是见着了,随即也就捡起来还与她了。
本来蘅娘还想趁着西宁王一时不在的空当,寻个机会逃出府去,只没料到对方来得如此迅速,倒白白错失了个良机,早知如此,她应先在府里躲起来才是。
现下见状,蘅娘也不欲多说半句话,直接上前来,要从西宁王手上拿回自己做的荷包。
哪知西宁王防备心一直都在,高举过香袋儿,一面又质问是谁给她的。
“还能有谁?自然是我自个儿做的,难不成困在这里,还有谁来巴巴儿送我这个么?” 她踮起脚尖,欲夺回自己的香囊,一面如此说道。
可西宁王偏偏不信,只因怀安王的出现,他在想,若不是自己去得及时,恐怕她就跟着旁人跑了。
而且往日里打量她待怀安王的确较别人略有几分不同,心里遂生了疑。
“依我看,只怕是不相干的外人送与你的吧。还来骗我,说是你自己做的。那我问你,你做这个小东西,是不是用来送给别人的?”
话毕,只瞥见女子像是让他的话儿怔住了片时,心下瞬间了然,只他此前大概也听说过,怀安王因喜竹,故而在其府内,竹林成片。
“果然如此!” 他发狠地说了这么一句,而后拿起房内紫檀架上的剪子,当着她的面,剪成了几条碎片子。
来不及拦下,那些碎条子就落在了地上,蘅娘如何也想不到,本来她做了这个香囊袋,就是要送他的,没曾想却被他自己剪了个稀碎。
前几日他过来这边时,就向她讨要寿礼,虽然她口上只管对他说想都不要想,可事后想起那人离去时的几分孤寞模样儿,心中却无故惦念了半日。
所以趁着这三两日,她连夜赶制了一个香袋儿出来,白日里无事时只管在这上面专注功夫,但又担心针脚赶了些,恐粗糙不堪,故做活儿时就不由慢了下来。
一时愣住在原地,眸光垂下,扫向地面上的那些碎布片子,早知如此,她就不该做这闲活儿,为了赶在他寿日前做出来,她这几晚都是熬到四更天以后。
“以后,你就别想着我的东西了…” 似是自言自语了几句,蘅娘也不再想看到他,于是便进了内间屋里。
至于她的话儿,西宁王听得也不怎么真,还以为是些恼他之言,又见她不理他,方要进里间去,他便伸手拦了下来。
“我究竟也不曾提醒过你,如今且好生想想,你身在何府何地,将来又要倚靠谁,再者,你我之间,已是那等亲密,今后凡是外男者,亲近之举还是罢了。”
听得如此说,蘅娘斜过眼来看向他,唇边轻嗤道,“我和你又有何种关系?哪怕有过什么亲密,难道我就不能再寻个郎君,莫非世间只有你一人了么?”
“况且,要是那人嫌弃,我就剪了头发做姑子去,难不成我硬要找个男人过一辈子?” 就算老来无依,但也算是过好了自己的日子,又有何不满足的?
“你…你莫要拿话激我,我方才说的,不过是让你记得,不要与那些个无干男子再有来往,你生是这儿的人…”
西宁王话未尽,就听蘅娘不耐打断道,“我用不着你管,也犯不着听你这般荒谬之言…哪怕哪一日死了,我的魂儿也要离这儿远远的,见不着你才是最好!”
话完,她就走进了里间,丝毫不理会这人在身后的追问,只强行撵了他出去,只说他不过来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