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帝与皇后端坐正位，其余妃嫔各怀心思地静默着。
惠帝扫视了一圈见座无虚席，才开口道：“今晚难得你们齐聚，朕有些话要叮嘱你们。太后病重，皇后如今又要照顾着太子妃和三公主，实在分身乏力。如今你们不用在太后跟前侍疾，就该安安分分地呆在自己殿中，不要做出一些扰乱后宫之事。”
年轻的妃嫔互相打量着彼此，而年长的几位则各自垂目凝神。
“昭仪，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王昭仪忽然被惠帝点名，心里一惊，但到底老练，再站起身时已经端得一副温柔贤良的模样。
“臣妾谨遵陛下教诲，一定为皇后娘娘排忧解难。”
“哦？既然你有这份心意，不如眼下就为我们解决一个疑难吧！”惠帝说完，对着紫竹略微颔首。
紫竹匆匆出了殿去，再进来时，却是带了一对少男少女入殿。
众人打量着跪在殿中的两人，女孩看起来略十三四岁，男孩则只有八九岁。二人的衣衫虽干净整洁，但从他们黝黑的皮肤、瘦弱的四肢可以看出，他们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如此瘦弱？”陆美人问。
“你们自己说。”惠帝对着两个孩子道。
可是两个孩子被一屋子的人盯着，支支吾吾半天，谁也没说出一句囫囵话来。
皇后见状，柔声道：“告诉大家你们的哥哥是谁。”
弟弟紧紧地靠着姐姐哆嗦，少女本来也胆怯，但看到弟弟孱弱，自己却忽然有了勇气，开口道：“我哥哥是在东宫当差的小吕。”
“可是那个在太子妃的糕点里加了薄荷的小吕？”有妃嫔问道。
“我不知道什么薄荷。”女孩茫然道。
“你们先不要问，叫她自己慢慢说。”皇后又对着女孩道：“把你家这些天发生的事，说给大家听。”
“我哥哥在东宫当差，他每个月都会托人捎钱回来，这些钱的一大半拿来给爹娘请大夫，剩下的就贴补家用。哥哥总说以后会挣到更多的钱，让我和弟弟不用卖身为奴。可是，前几天帮哥哥送钱的人来了家里，说我哥哥得了鼠疫，已经死在了宫里。爹娘当时就晕了过去，我和弟弟也哭了好几天。”
“我不要哥哥死。”年幼的弟弟忽然插嘴道。
女孩轻轻拍了拍倚在自己身边的弟弟，接着说：“这两天为了给爹娘治病，我们花光了所有的钱。我和弟弟都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了，谁知今天上午，家中来了几个男子，说是替哥哥来看我们的。我本以为他们是哥哥的朋友，来帮助我们的，没想到他们拿出来的不是钱，而是几条白绫。”
“啊？”陆美人惊呼出声。
“他们把白绫套在了爹娘和弟弟的脖子上，我才知道他们竟然是要杀死我们所有人。”
“你怎么逃出来的？”方婕妤也忍不住插口道。
“我跑出去喊救命，然后就有两个哥哥带着一群士兵进去救了我们。但是爹娘身体不好，经过这样折腾，他们挨不住，已经去了。”女孩的眼眶中有大滴的泪水滚落。
“你可知道他们为何要杀你们？”一直沉默的德妃此时发问。
“他们说，我哥哥替他们做了事，就要杀了我们灭口。”
“你知道你哥哥替他们做了什么吗？”
“不知道，我很久都没有见过哥哥了。”
皇后又吩咐紫竹道：“带他俩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