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立文的公用电话亭没干上几天,总是遇到熟人。
单位同事,高中同学,还有师范同学和老师。
毕竟,她所处的位置在自由市场的南门。
自由市场有两道门,一个是北门,一个是南门。
南门属于城市中心地带,大多数人都会从这里去市场里买东西。
这要是从前的她,见到熟人一定会不好意思。
然后。
低头假装看不见。
现在嘛。
才不会。
她大大方方地打招呼,热情地请人家进屋坐坐,再请人家吃茶叶蛋。
当然喽,没几个好意思吃的。
不过,看到她这么热情,下次过来总会进屋打个招呼。
那立文和他们闲聊,得到了不少消息。
比如,单位同事张老师周末到教师进修学校学习,自考大专文凭。
现在。
教育行业对老师的文凭要求高了起来,小学老师也要有大专文凭。
她的文凭当然够了。
但是。
她仍然特意跑了一趟进修学校,打听了有没有本科班开班,她想趁着年轻自修个本科学历。
即使忙着赚钱,也不能忘记提升自己。
未来,有了文凭可是落入京城户口的敲门砖。
上一世,她就是因为有文凭才能够在京城落户。
当年,她学的是经济管理本科自修班。
现在,她的想法变了。
问了之后,果然有计算机科学与应用本科班,她毫不犹豫地报了名。
话说,计算机现在亚布市是冷门,就是在一线城市也没有多少人重视。
但不久的将来可是相当热门。
就说现在的名人史某某,不就是先期靠计算机发家,然后投资保健品,赚的盆满钵满。
那立文一想起电视上天天“脑黄金”广告的轰炸,两个小老人芭蕾舞旋转的令人头晕目眩,便无比地佩服这个牛人。
她在师范时也曾经学过计算机,那时叫做微积分。
当时,整个学校只有一部计算机,是微积分老师专有。
有脸皮厚的同学会去找老师上机操作一番,她的脸皮薄从来没去过。
所以,徒有理论没有实际上机的经验。
本科班主持招生并讲课的还是她从前的微积分老师涂老师。
听说,整个亚布市只有她一个微积分专科毕业的人,现在是市里的红人,连省里都要请她去讲课。
报学微积分本科的人只有那立文一个人。
好啦,这回成了一对一教学。
涂老师很沮丧。
那立文很高兴。
一学期学费才三百元。
三年也就一千块钱而已。
这钱花的太值了。
就是每周末要去上课,一上就是一小天,对公用电话亭的收入有些影响。
那立文开始考虑雇人。
······
没两天,赵亚男又来了,给她带来了好消息。
“那立文,我一回去就找了王局,他答应把车钱结算给你们了。哪天你有空就去一趟,提我就行。”
赵亚男对她说。
“嚯嚯嚯,你的速度还是这么快呀。”那立文抱着她叫道。
赵亚男上学时做事就爽快,从不拖泥带水。
现在,依然是这样。
“不赶紧给你办完,我心里老存着事不得劲儿。”赵亚男回答,然后扒拉着那立文左看右看,“我说姐妹儿,你变了。从前在学校时,你最不愿意别人巴着你搂着你。瞧瞧现在,比我还黏糊。”
那立文:“呵呵~受你的影响喽。”
其实,她是有了儿子之后改变的。
胖儿子特别黏糊她,她也就渐渐习惯了。
赵亚男:“好啦,我是趁着送文件的空跑来的,还得回去继续上班,不和你多聊了,记得给我包饺子吃。”
市委离这里不远,骑自行车三五分钟的距离。
那立文:“欸~正好我包了一锅包子在冰柜里,你走时带着吧。先吃着,哪天你休息通知我一下,我给你包饺子吃。”
赵亚男摆摆手道:“等我下班来取吧,这出来一趟就带东西回去不大好。”
那立文笑:“那好吧,你别忘了就行。”
车款有了眉目,那就不能拖啊。
她锁了电话亭的门,去第五粮店找到正在上班的小苟,和他一起去了公安局。
老大发话了,财会室痛快给他们结算了十八万八的车款钱。
小苟他们买车时花了八万八,也就是说这辆车一人挣了五万块钱。
但是,这里还得刨除当初被扣花的两万块。
那也挣了四万。
难怪有些人为了走私铤而走险,利润太惊人。
曾经听说有个高管的公子,调动当地部队帮他押车,连坦克都用上了。
以前那立文不信。
现在她有些相信了。
利益驱动之下,谁都想叼这块肥肉,不能不防。
那立文想给赵亚男点好处费,她没要。
她说:老同学不用这样,咱俩上学时关系那么铁,别整这个景。以后有事儿尽管来找我,大事儿办不了,小事儿还是可以的。
那立文很感动,她感慨:还是老同学关系铁。
她又感慨:所以,一个人还是要多交朋友的,朋友多了路才能好走。
那立文非常鄙视从前的自己。
毕业结婚之后,这些老同学、老朋友都不来往,一心只在自己的小家上。
结果路越走越窄,家也没留住。
真是没出息透了。
以后可不能这样子。
一定要主动多接触一下外界的关系,拓宽自己的人脉。
只有多走动才会有人情。
这也是她在京城打拼多年,得到的经验教训。
没有朋友那是寸步难行。
有朋友不经常联系也会渐行渐远。
想当年,她在滨海认识了一个好朋友,她的妹妹在京城做房地产销售。然后,她和朋友一起去的京城。
只是,因为那立文性格关系,不善于与人打交道,没有介入房地产那一行。而是选择在街头摆摊儿,有了一定的资金之后,开始进入了餐饮行业······
她的朋友性格开朗,爱广交朋友,她在房产做销售,靠内部关系买房炒房,积累了上千万资产。然后,在京城郊区盖了一排房子开起了民宿,做得有声有色。
即使三年口罩期,她也没闲着,靠着民宿接待那些要隔离的人,又一次赚的盆满钵满。
而那立文却是累弯了腰,汗珠子摔八瓣儿才挣出在京城郊区买一栋楼的钱,并把户口落下了······
那立文回家并没有如实告诉张子建,而是耍了心眼儿,说找人办事花了大几千呢,承诺给人一些好处费,人家才肯帮忙去要钱。
张子建居然相信了,说不给点好处,人家怎么能尽心给办呢。
然后。
那些好处费当然是归她自己个儿,存入了私房。
至于结算回来的钱,她和小苟分了之后,把属于他的那一份给了他,属于自家的当仁不让地存在了她的存折上。
张子建在一旁看着,只是瘪瘪嘴没敢吭气。
钱拿回来了,那立文立刻联系房东商量买楼。
房东还挺够意思,给她又便宜了一万块,她花了五万五千块拿下了这座小二楼。
看样子,房东是真着急把楼房卖出去。
那立文好奇地一打听,原来,房东过了年就准备出国,去国外定居。
哎呀呀,失策了。
早知道再压压价,有可能还能便宜五千块钱。
那立文拿到了房本,看到上面标的是这座小二楼占地面积是五百平方,而小二楼的实用面积是一百七十平方,比她预期的多了二十平方。
她高兴得很,畅想着动迁时会得到很多很多补偿款······
等张子建知道她买楼房的时候,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房本都改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