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羊山发现黑甲武士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南北战场的指挥着那里。在虎背口召开的会议上是决议秋后开战,按照百里秦的说法,不能等到秋后开战,要等到那个时候多半羊人已经将黑甲武士装备到每个士兵身上了,那时带给整个大陆的只会是输这一个结局。但要第二日便开战也是不可能的,如此大的战争,从兵员的掉配上,从补给的跟进上,到战术战法的制定上,都不可能说打就打。百里秦的确着急,因为他知道黑甲武士的战力,他知道如果一旦所有羊人穿上黑甲之后的战争场面。
百里秦回到白老泉后一直在房间不停来回跺脚。“秦,你如此着急也没用啊。单凭我们几个影响不了整个战争的。”花日红在旁劝慰。
“你是知道黑甲武士的战力的,如果羊人真将黑甲装配上整个军队,啊!想想就可怕啊。”
“那又能怎样?就我们两个去杀光所有羊人?”
“只希望他们都早早收到消息,早一点开战,让羊人不能将黑甲装配上整个军队。如此一来,我们的胜算就会大点。”
“想想我们该干些什么吧。”花日红提醒着百里秦。
“现在我们在白老泉的赤火旗的战力不可能打败乌羊山上的羊人。有没有办法增添人手?”百里秦清楚,现在赤火旗的人的确打不赢乌羊山上的羊人黑甲大军。
“打赢?我们为什么非的在这里打赢呢?”花日红好似心中有了盘算。
“嗯?你是什么意思?”
“关键是看你怎么定义打赢了。如果说要去杀光所有的乌羊山羊人,那现在就凭白老泉的实力肯定做不到,但我们真需要杀光乌羊山的羊人吗?”
花日红如此一说,百里秦心头也豁然开朗了,他们现在当心的关键点是不能让黑甲装配上整个军队。
“对啊!我们搞偷袭,搞破坏。”百里秦眼中泛出了光彩。“唐棠川还没回来?”百里秦忽然想起了唐棠川。
“还没。不知道这姑娘到底在干嘛。”
“你说她会不会带回别的什么好消息呢?”
“做梦吧,那人只会为她自己,消息?她不给你添乱就万幸了。”
说话间二人听见外面传来吵闹的声音,接着蓝兵急促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羊……羊人,羊人来了。”
羊人来了!
怎么会?怎么会如此之快?怎么会找到白老泉来?怎么会?
百里秦和花日红没有思索的时间了,二人取上自己的兵器便飞快飞出房间。
二人来到镇边,见到由白天密探过乌羊山的大宗师带领着数十位赤火旗正跟一个黑甲武士对峙着。
百里秦见到只有一位黑甲羊人,心中随即松了口气,但跟着他又意识到,多半大部黑甲羊人在后面,于是唤来蓝兵,安排人员奔出镇探清羊人数量,自己与花日红对视一眼,准备先将眼前这位羊人收拾之后再备后手。
由于其他赤火旗人员不知道黑甲羊人的底细,对着这个单独的羊人并没有发动攻击,见着百里秦过来之后,大家也都心中有了底气。
“你们先退后,我来。”百里秦大踏步的往前飞奔,赤霞长柄刀已被他高高举起。
可就在此时,一个沉闷的声音从黑甲从传了出来,让百里秦高举的赤霞刀不知道该不该落下。
黑甲传出的话是“你不穿上你的赤霞铠甲吗?”
的确诡异。
黑甲羊人怎会知晓百里秦有赤霞铠甲?又怎会如此流利的说着一口大陆官话?这让百里秦真的就呆在了那里。难道?难道黑甲里面的人是……百里秦还在思索黑甲里面的人会不会是小道士丹霞的时候,面前的黑甲已经将面罩打开了,定眼一看,立马让百里秦想骂娘。
黑甲里面的不是别人,明明是白日一起去探乌羊山的唐门唐棠川。
“操你……”百里秦还是没有忍住冒脏话。
原来唐棠川想要单独行动,是为了去偷这么一套黑甲。
“难道你提前就知道乌羊山有黑甲?”百里秦对唐棠川之前的所有行为产生了怀疑。
“没有啊!哪有啊!”唐棠川口气虽然肯定,但眼神却在飘浮。
见着这幅场景,百里秦知道这么问定是问不出来的,也就没有深究。“你没带尾巴吧?”现在他更关心唐棠川偷来黑甲会不会把羊人大军带到白老泉镇上来了。
“我是谁?会带尾巴?你也太小瞧我了吧。”
“你是怎么偷出来的?”花日红很好奇的走了过来。
“偷?你怎么会用这个字。这是他们送给我的。”
“送给你?你是他们家亲戚?怎么不给我们送?哦,你是羊人的细作?”
“呸!细作?有辱我唐棠川的名号。”
刚刚对峙的这些赤火旗也都好奇的过来一睹黑甲的真面目。放出去探消息的人也回来报外面并没有更多羊人。这就让百里秦有心思来细细查看唐棠川偷回的这套黑甲铠甲了。
对于铠甲,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比百里秦更熟悉了。毕竟只有他有过真正的铠甲,并穿上战斗过。百里秦通过细细查看之后发现,唐棠川带回的铠甲与他自己的赤霞铠甲还是有不少不同。
“严格来说,这幅铠甲仅仅只是一副铠甲而已。”在大家各自回屋之后,百里秦给花日红讲述着他在铠甲上的发现。
“起初我怎么也想不到铠甲里的人就是唐棠川的原因也在这。对于一个第一次穿上铠甲的人是发挥不了铠甲威力的,甚至动作都会很别扭。你还记得我们在狼山城打架的两幅铠甲吗?那个时候你也知道他们根本没有完全掌握铠甲的用法,根本就发挥不了铠甲的威力,所以我怎么也想不到铠甲里的人会是唐棠川。而这幅铠甲,本就与我的那副,以及在狼山城出现的铠甲不是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花日红有些不解。
“助力。关键问题就在助力上。这幅铠甲根本就没有助力机括。”百里秦肯定的望着花日红。
“那你的意思就是这幅铠甲就如同战场士兵身上所穿的甲一般,只能防刀枪箭羽,没有助力机括便不能提升武力值?”
“对,就是这么个意思。但这个铠甲绝对不是我们士兵身上的甲能够相比的。甲的防御能力还是太次,而这幅铠甲虽然没有助力,但同样可以做到刀枪不入。军队装备上这等铠甲,同样威力不容小觑。”
“如此说来,探来的消息是喜忧参半。”
“可以这么说,虽然没有我们最开始预计的那么恐怖,但还是很可怕。我们叫来蓝兵,计划一下明日偷袭乌羊山的事可好?”百里秦询问着花日红。
“你是赤霞武士,这个自然你定,我给你当好参谋便好。”
“还好有你在旁,遇见事我心里还是蛮荒的,我一个人还好,该怎么做便怎么做,该逃便可以逃了。现在身披一个什么赤霞武士,身后还带着这么大一帮子人,还承载着大陆所有人的希望,我不敢轻易迈步啊,总是当心自己哪一个决定没有想好,会产生更坏的结局。更当心自己的某个决定,会害了身后之人的性命。其实我哪里是干这事的人,我啊,就是一个游侠的命,游荡江湖,路见不平便拔刀相助,那样该是何等的惬意潇洒。哪里像今天这般缩手缩脚,瞻前顾后的。”
听着百里秦的闹骚之言,花日红知道都是百里秦的肺腑之言。今日所见到的,所发生的,对百里秦来说其实不是事,他这个年轻人心中承担的还是太多了,他似乎要将整个大陆的生死存亡全都归于他自己一人之上。“秦啊,你还是别想如此之多。赤霞武士也好,百里秦也罢,都是名号,不代表你成了赤霞武士后便要将天下的生死都由你一人来背。还记得我们还在千里牧场的时候,那次我们与黑甲武士的厮杀,想想我云隐门在那场厮杀中几乎算是要被灭门了,当时我又何尝不是自责不已,我又不是懊悔不已。想知道我是如何将整件事情想通的吗?知道我是如何从中间走出来的吗?”
花日红所说并非虚假。当时在千里牧场与黑甲武士的厮杀,云隐门的确几乎要被灭门了,曾经都是身旁的师兄弟,曾经都在一口锅里吃饭的师兄弟,转眼便成为阴阳相隔。传承了近千年的大门大派,就那么一场厮杀便所剩无几了,压力不在他花日红一人身上在哪里,他该如何向先祖们交代?他又该如何向家中的亲属交代?百里秦曾经见过花日红的痛苦,百里秦曾经在他身旁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安慰。
“当时是景上与我的一番话开导了我。”
“景上?”百里秦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但此时花日红一提起,心中居然感觉到些许温暖。
“是的,景上姑娘。在从千里牧场回到狼山城的路上,我几乎只愿一人呆着,不愿也不想说什么做什么,锦上过来问了我一句话,她问我知不知道她的一个姐妹在临死前是怎么想的。这我哪里知道,于是她就说,她那个姐妹在临死前拉着她的手,脸上带着笑容的告诉她,让她好好活着,一定要好好活着,因为她在以后的日子里不仅仅是为自己活着,也是替这位要死的姐妹活着。这位将死的姐妹希望通过锦上的眼睛看见云隐门灭掉凤凰的那一天。死的已经死了,但我们云隐门的任务尚未完成,我们这些依旧还活着的人就需要替这些已经死去的师兄弟们去完成,否则他们的死全都是白死了,就会死的那么的没有意义,就会死的没有丝毫价值。那时我就忽然明白了,我也开阔了,我知道自己还应该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我能如此低沉吗?我这样对得起我已经死去的师兄弟吗?”说到此处,花日红眼中已经隐约带了些湿润。
他停了停后接着说“你,我该做什么?你,我又能做什么?你想过这个问题吗?也许明天我们都会死在战场上。到那个时候,这个世界对你我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你我背负的再多对这个世界又有什么帮助呢?百里秦,在我认为你代表着善良,正义与不惧。赤火旗的如此多的兄弟跟着你就是想让你来保护他们吗?天下,大陆的所有人都需要你一个人来保护吗?你能做到吗?那为何你不将你百里秦的善良,正义与不惧在赤火旗发扬出去,这样就算明日你百里秦战死在沙场,你传递出来的善良,正义与不惧依然不灭。现今的大陆,充斥着懒惰,充斥着欺骗,充斥着狡诈。我们就让你百里秦身上的善良,正义与不惧在我们赤火旗发芽,生根然后在春风的吹送下长遍整个大陆。我想,如果有那么一天,世界肯定会很美好,天地会很漂亮,你说呢?”
花日红望着陷入沉思的百里秦,许久二人都没有再说话,他们都那么深远的望着远方,也许这真是他们希望看见的天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