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墙的威力的确不小,后退数十丈依旧可以感觉到烤人难受。且延绵几十里,羊人军队又无马匹,一时半会真跨不过这道火墙。
清点人员的时候,百里秦发现此去偷袭乌羊山的赤火旗回来的不到四百人了。六百多兄弟将性命留在了乌羊山。不过幸好带回几千巴渝同胞,让这些深陷羊人苦役的同胞们能逃出来也算功劳一件。安排这些同胞们的后撤之事全交给了蓝兵,百里秦现在关注的是如何抵挡羊人的反扑,尽量保住白老泉是他打算。
成功偷袭乌羊山的消息也很快传便了整个大陆。在与羊人的交战中,这是目前为止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胜仗,在这关键时候有这一场胜仗可以说是相当振奋人心,让每一个因为羊人带来的恐惧都被驱散。羊人不是不可战胜的,羊人不是无坚不摧的,羊人不是神!
远在永安城的孟值郎很快也收到了这个消息。他依旧如常的坐在院中与九儿交谈着“赤火旗?赤霞武士?百里秦?这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百里秦只是平民一个,在华国的密档之中不可能有百里秦的只言片语,于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英雄让孟值郎相当感兴趣。但在此时,他也仅仅就只能够感兴趣而已,因为没有更多的资料可以让他去探索。
然而羊人并没有猛扑反攻百里秦的赤火旗。原因不非火墙的阻扰,而是南北战场同时向羊人的军队发起了进攻,虽然进攻规模都不是很大,但南北相隔如此之远的能够同时发动进攻,羊人似乎已经知道了大陆采取了联合进攻的方式,这个时候,羊人收缩了自己的战斗圈子,将自己最锋利的尖刀面向共计他们的敌人。乌羊山上并没采取进攻赤火旗的方法,而是加固了自己的防守,看这阵势,羊人应该是在这里还要继续铸造黑甲。
在北战场率先发动进攻的大陆联合军并非公孙不悔,而是由林展羽率领的罪奴第三团。南战场由于由巴渝江的阻隔,羊人在巴渝江边并没有安排多少防军,蜀国的一支轻骑兵渡江过后便一破近百里,羊人不可战胜的神话也破碎了。由于不知道前方拥有多少敌军,这支轻骑军并未恋战,而是见好便收,回过头来在巴渝江边为后面的渡江大军做好防守堡垒。
北战场罪奴第三团虽然没有取得多大的胜利,但罪奴第三团的战力与拼搏不畏死亡的作战作风也震慑到了羊人军队。明明前面是火坑,明明迎面而来的是万支箭雨,明明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抗衡对方的锋利剑刃,这支军队眼中没有露出丝毫畏惧,这支军队脚下没有迟疑片刻。当剑尖已经插入了胸膛,当胸前已经插满箭羽,这支可怕的军队依然举刀砍下,不拼上自己最后的一份力量他们永远不会止步。
孟值郎搁下手中茶杯,用手指在桌面上扣的连连作响。其声响并非杂乱无章,而是甚有节奏,美感十足。九儿在旁歪着脑袋瞧着她家公子,在他脸上细细查看,“公子哪来如此好心情?还敲上音乐来。”
“你可知这是何曲?”
“未曾听过。”
“评书先生讲到王者峡谷之战之时楼上小鼓响的便是这首音乐。”
“哦!是有那么一点像。”九儿似乎有所感悟,细细体会手指敲打桌面发出的声响,手指也跟着敲打了起来。
“这乃《上阵曲》,当年木门家族便是用这首曲子在战场上鼓舞军心的。”
“公子今日哪来这等悠闲快乐心情,还敲打上《上阵曲》了的?”
“今日之格局,今日之战事,犹如当年的王者之战。”孟值郎听过近日得到的如此众多的好消息,心中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于是便用这《上阵曲》来配合此时的心情。
“莫非公子也想去了战场看看?”作为最为贴身的丫鬟,九儿最是懂孟值郎的心思,知道自己的公子虽然目盲,但希望上阵杀敌之心依旧存在。
“笑话不不是,知道我看不见,我如何上阵杀敌?”
九儿撇了撇嘴,知道自己说的是有道理的,但公子如此反驳,也不敢再找言语证明,而是撇嘴表示抗议,只得转移话题,“那公子的意思是我们的战争快要结束了?我们就要胜利了?”
“快结束?谁说的?还远没有。”说到这孟值郎停下了敲打,陷入了沉思。
“那公子高兴个啥?白欢喜呗。”
“曾经是没有见到希望,现在我们是看见希望的曙光了。虽然路还有很长,但总比没有希望要强。”
“希望?就是目前我们所赢得的这些小战争?”
“小家伙,希望不是这些赢面,而是战士的斗志与取得胜利的决心。”孟值郎站起身来接着说到“按照大陆原有的军队作风,原有的作战风格,我真当心战一打起来就如同公孙不悔最开始打的那场战一样,恰恰现在最先开战的不是正规军队,而是赤火旗与罪奴第三团,这两支队伍没有正规军中的官僚作风,没有正规军的懒惰怕死性格,如此一来,他们便能够取胜,如此一来,这些小胜利便能鼓舞人心。倘若这次又是公孙不悔率兵开战,多半又要落个失败的下场。赢与输虽然只是一时的,但在此时,在开战的初期,意义却相当的重大。”
“公孙不悔如此无能?”九儿疑惑的问到。
“公孙不悔并非无能。只是这支军队太过无能。在之前,军队只是上阶的一个媒介。达官贵族之后人,通过军队磨砺,回到国都,便可光耀门楣。平常百姓,进入军队服役,可结交豪阀,更有可能得功封赏,腰身一变,也可入朝为官,就算不为入朝,在军中跟随一位世袭将军,此生也可衣食无忧。这种心思参军,这等目的当兵,军队哪来战力,面对强敌以何御敌?这就是我当心的地方。”孟值郎双手在桌上摸索着自己刚才放下的茶杯,九儿见状,赶忙将茶杯递上。“恰恰公孙不悔是一代名将,他有勇有谋,个人的武功境界也不差,只是羁绊他的太多。既要权衡国君的利弊,又要考虑战争的局势,如果没有这些羁绊,他定能取得不小功勋,但他自己知道,处于他那个位置,取得再多功勋都对他无用,真正最重要的便是完成国君交给他的各项任务。所以他不应该在战场,还是应该在朝堂。”
“公子,不是我说你,你这完全是杞人忧天,完全是皇上不急太监急,这些你想这么多有什么用,这都应该是我们国君该想的问题。你还是多想想下午我们吃什么吧。这战事一来,各方面都要缩减用度,伙食已经远不如以前了。”
“这孩子,就知道吃。放心吧,我们国君是聪明人,他会想到法子治理军队的,我只当心他聪明过度,会让许多勇士寒心的。”
“九儿,你去取来纸笔,我要写信一封,我说你写。”
“写信?写给谁?”
“先去取纸笔,待会写出来你就知道了。”
九儿只得奔奔跳跳的跑去取纸笔。
巴渝白老泉。
二人二骑并排站在镇前。
一人身着泛红铠甲,一人身着黑甲。
此时的黑甲不是全黑的颜色,而是在头部,背部喝胸部印有赤火印记,以此来区分敌人黑甲。
算算偷袭乌羊山,已经过去好多天了,可依旧没有见到羊人的反扑,这确实有些意外。
已是初夏时节,风中送来的具是温暖的气息,花香带着青草的味道让人感觉甜蜜。但此时这种甜蜜让人无暇顾及,心中所恋的依旧是前方羊人的动静。
“只守不攻,看来他们的目的很是明确。”开口的是百里秦。
“加派了如此多的兵力,又有地理优势,我们想要再偷袭已经没戏了。”回答的是花日红,花日红回过头看了看后面小镇,“就白老泉的这些人,就算全部穿上黑甲,也不可能攻下乌羊山的。更何况……”花日红言语未详。
“二师兄,别说了,我知道你反对我将黑甲分散出去。但我意已决。我赤火旗是人肉之躯,其他参加战争的人就不是血肉之躯了?想要赢得这场战争,需要的是大家的力量。”
“赤霞武士高风亮节,舍得大度。我又不是赤火旗的士卒,不需要给我解释。”花日红言语有些不冷不热。
百里秦望着花日红苦笑一声,“他们会理解的。”
原来百里秦将赤火旗用性命换回来的黑甲分成了五部分,一千套送给了华国,一千套送给了北夷国,一千套送给了蜀国,一千套送给了巴渝国,而自己赤火旗仅仅留下一千套。
在战争面前,在羊人面前,这黑甲铠甲相当于战士的第二条生命,对于百里秦的这个决定,赤火旗中人皆是不理解,就目前形势来说,五千套黑甲铠甲还满足不了所有赤火旗的兄弟,百里秦却将中间的四千套拱手送给了他人。这难道是要将赤火旗的兄弟性命不珍惜吗?但百里秦依旧我行我素的执行了这个决定。在赤火旗中,有不少质疑之声,花日红在此说出来,只是在替百里秦当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