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只“螃蟹”缓缓的爬向战场,萧鸣谦带领的这只居于最中间。为了配合船弩的移动,萧鸣谦已经将两只钳子上的骑兵换成了蜀军的重骑兵。
重骑兵的重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铠甲沉重,沉重的铠甲能够经受的起普通刀枪的轻微攻击,甚至重骑兵的马都是配有护甲的。二是重骑兵装备充足,除了战刀随时傍身以外,还各自配有弓弩,甚至连长枪每人都不止一杆。有些战力强劲的士兵,马身上挂有六七杆长枪。这重骑兵打阵地战有很大优势,就是不能搞突袭,马沉甲重是跑不快的。
萧氏步骑特训营的人却并非重骑兵装备,他们轻装上阵,目的不是要他们打多少敌人,而是要他们在阵型中随时调遣其他士兵,以致阵型随时保持而不会乱。
羊人战车在前方一字铺开,在两军相隔只有一里地左右的时候,战车开始冲锋了。
蜀军的螃蟹阵型中萧鸣谦居在最中的位置上,他在指挥他的这只阵型的同时还兼顾所有队伍的前进和后退。所有阵型都用旗语交流,所以对步骑特训营阵型和交流都不熟悉的人进入战场只会添乱。
此时进攻的战车之中有一架战车一马当先的往这边冲来,看速度要比其他的快上很多。想必是战车指挥官想邀功太急,这才不顾一切的往螃蟹阵型的最中位置,也就是萧鸣谦所在的这只螃蟹冲来。
见到有战车脱离的队伍,萧鸣谦即刻意识到完美的战机出现。
传令下去让所有螃蟹往两边分开,让这架战车直接朝着自己而来。
其他四只螃蟹于是纷纷朝两边移开,在这辆战车刚好进入萧鸣谦这只螃蟹的一对钳子的包围范围的时候,其他四只螃蟹很快绕至萧鸣谦这只螃蟹的前面,呈一字防御阵型摆开。
这是要将这辆战车瓮中捉鳖。
战车估计是信心太足,不会认为蜀军会将船弩融入阵型之中,一个劲儿的冲到萧鸣谦的面前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后路已经被切断了,并且左右的螃蟹钳子已经将自己围在了中间。最致命的当然是船弩射出的长箭。
为了打战车,孙青朔在船弩队的长箭上还专门做了更改,对付战车的长箭不仅箭头更大,而且尾部还系有长绳。射中之后人要上这战车便可攀绳而上。
两架船弩朝着迎面而来的战车当头猛射,不一会儿车头便狠狠的插满了长箭,想必是对战车中的人造成了一定的伤害,这战车中箭之后便不再往前移动。
车头中箭,刚好一对钳子的四千蜀军也冲至跟前。虽然战车周围有百余黑甲护卫战车,可在四千重骑兵面前百余黑甲又哪里经得起消耗。
身型快的步兵很快便攀上长箭上的长绳,一步步的靠近战车,虽然有羊人从战车里伸出头来阻挡攀绳士兵,可都被周围的弓弩手用弓箭将这些羊人赶了回去。
不多时这战车上便爬满蜀军,一名非常灵活的蜀军士兵将身上的一包火油点燃后丢进战车,顿时战车内火光烧起,惨烈的叫喊声从战车内部传出,接着便见到不少羊人满身是火的从战车内翻滚出来。这辆战车算是报废了。
萧鸣谦关注的不仅是这辆战车,他还在观察着前面的一字排开的战车。这辆虽然被毁了,可后面还有更多的敌人。
羊人战车见到最前面的这辆陷入包围的时候便加快了前进的速度。其实这点萧鸣谦早就已经想到了,他早已经将拦截战车的方法通过旗语传递给了另外四只螃蟹。
在第一辆战车进入萧鸣谦双钳包围范围之内的同时,另外四只螃蟹早已经往前移动了,并且四只螃蟹的双钳都在逐渐打开,打开的目的不是让战车进来,而是将四只螃蟹的船弩全部推上前去,用船弩向前面的战车射出急箭,减缓战车的前进速度。
这招固然奏效,战车见到船弩射来长箭,便不敢再急促上前来营救被困战车,只能眼睁睁的瞧着他被螃蟹吃掉。
第一辆战车被那把火一烧,内部已经大乱。想都没想过自己居然被蜀军杀了。这可是无敌战车啊。余下残部没有被火烧着却被蜀军的弓箭伺候到了。
战车内部人并未身着铠甲,站在战车下面一个抬头,一个抬手,一张弓,一把弩,或者一杆长枪投掷而去,便可取掉一名战车内部士兵的性命。不多时这战车便再无生气可言了。
留下几名士兵收拾残局,萧鸣谦挥旗命他这只螃蟹往前推进。他已经知道要如何将这战车击败了,消息很快传遍前线,各个队伍中都已经将火油集中起来,待围住战车攀绳而上投掷火油即可。
五只螃蟹又齐头并进的往前推去。
当萧鸣谦站在最中间见到前面一字排开的战车的时候,他知道刚才取得的胜利只是侥幸,只是这辆战车太过轻敌造成的,如果像现在的战车这样一字排开,哪里有机会可以围而击之?
一字排开的战车辆车之间的间隔只有最多百丈,各自百余黑甲护卫又可相互支援。刚才射出的长箭只会减缓这一字排开的战车阵,哪里阻挡的了他们前进的步伐。
螃蟹阵虽然很好,可毕竟太少,整个队伍在五只螃蟹,在如此多的战车面前是经不起消耗的。
但此时他萧鸣谦又能怎样?身后百里秦孙青朔就做好了死守死战的准备,难道这里就可以松懈吗?更何况自己现在手中既有重骑兵,又将所有的船弩集中在这里了,在后方的百里秦孙青朔就只有将士的身体了。
没有犹豫,不能犹豫。挥动旗语下令继续前进,再之后五只螃蟹就只能够各自为阵了,希望所有人都能毁掉更多的战车。
这次的碰撞便没有了刚开始的优势。果然相间隔的战车和黑甲都相互照应,以致很难将一辆战车引致包围圈,只能混打。如此一来,所谓的螃蟹阵型已经全无,只是一对钳子上去被战车消耗,船弩有时射出的长箭也对战车构不成威胁,攀爬更是难上加难,不落单,两个相邻的战车还可以相互支援,我射爬上你车上的士兵,你射爬上我车上的士兵。更何况车下还有不少黑甲。重骑兵有时候还没有进的了身便已经被战车上的攻击物击倒。更何况不止你蜀军有船弩,在这战车之上依旧安排着船弩,战车上的船弩一支长箭,便可以串上好多位重骑兵。一切又是以卵击石,一切又回到原点。
阵型混乱无法改变萧鸣谦看在眼中痛在心中,但此时他也知道没有办法。只能用这种混乱的打法尽量多毁掉几辆战车。
自己的船弩——也就是螃蟹的身子离战车的距离越来越近。后退的速度怎赛的过羊人战车前进的速度。虽然自己已经毁坏了两辆战车,加上最开始的那辆一共有三辆了,可在这战车队伍中还只去掉十分之一。自己的螃蟹阵毁了也就意味着船弩队彻底完了,再往前战车再无任何可以抵挡的东西,完全可以碾压一切。
在最边上的两只螃蟹已经完全被战车吃掉了。两侧的战车速度明显在增快,看这样子自己也将会被这战车包饺子了。
前方一辆辆战车绕开被萧鸣谦毁掉的战车上到前面来,眼见着便要撞上螃蟹了。左右两边的一对钳子早已经所剩无几了。拦拦不住,退退不赢,打打不过。唯一的结果便是等着战车碾压了。
萧鸣谦回过头看见船弩队的人正在拼命的装长箭上船弩。他们看样子没有在等死,就算等死也要最后拼上一把,也要多射死几个羊人。
萧鸣谦又看了看旁边另外两只螃蟹阵型中的人,步骑特训营的指挥官依旧在高呼着,依旧在不断挥舞着手中的指挥旗,哪怕钳子上已经不剩下几个人了,也在指挥着左边进右边退等等。
再看看本来是担任八只脚的守卫兵,那也是一千人,早已经帮着船弩队的人在拼命往后推动着沉重的船弩,哪怕再往后多一点,也有多杀一个羊人的机会,也有多射一辆战车的机会。
这些人没有一个不是咬紧了牙关在拼着命,这些人又有谁不想更多的杀些羊人,这些人又有谁不是谁的儿子,不是谁的丈夫,不是谁的父亲。他们在这里拼命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家里的那个他,她,他。羊人的战车再厉害起码也要先碾压过我,再才可以碾压家人家园。这些人都牺牲在这里了,对家里的和家园中的也就无憾了。大家共同去黄泉上再聚,再成为一家人,再成就一个新家园。
看的萧鸣谦泪流满面,看的萧鸣谦悔恨自己考虑不周,看的萧鸣谦想先了结了自己。
抬起头来看着近在咫尺的羊人战车,萧鸣谦拔出腰间战刀,猛夹马腹。他要上前以身殉国,他要上前再多杀几个羊人,他要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