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个红绿灯，他把车停到一家路边，牵着白沐沐的手进了一家肠粉店。
大街上被牵手，白沐沐有些害羞，想把手缩回去，但是林路宁握的太紧了。
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每一个人，白沐沐都觉得他们在看她和林路宁，不，准确来讲是他们牵在一起的手。
如果他们都是二十刚出头的大学生，感情正处在激情四射中，牵手也就牵了，毕竟浓情蜜意，一刻都不想分开也是正常。
但是现在是什么情况？
两个人年龄加起来快要过六十的人了，老大不小的人了，众目睽睽之下牵手，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手指在林路宁的手背上刮了刮，道：“林路宁，大街上呢，别拉我了。”
林路宁装作没听见，拉着她的手进了肠粉店：“看看，要吃什么？”
白沐沐还真有点儿饿了，闻言也不再继续纠结牵不牵手的问题，看着挂在墙上的招牌，最后选了个招牌。
找了空位，自然而然手就松开了，白沐沐坐在凳子上，不动声色地低头看着空空的掌心，抿了下唇。
口嫌体正直，说的就是她，这种感觉真的要不得。
刚刚还说不让林路宁牵她，现在他真的松开了，她竟然有些留恋林路宁掌心的温度。
白沐沐一边唾弃着自己，一边窥探着林路宁的动作，心想：他应该没看到吧？不然也太羞耻了。
脸上渐渐染上红晕，林路宁从消毒柜中取出两双筷子，又把一小碟醋放到白沐沐的面前：“很热？那我让老板打包，你在车里吃？”
白沐沐摇摇头，她脸红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可这话怎么都说不出口，捏着筷子：“不用，就在这儿吃。”
话毕，他们两个的肠粉端了上来。
吃完早饭，白沐沐一身汗，她估计林路宁也是一样，顶着烈日，两人回家。
洗完澡，白沐沐有种洗去尘年污垢，焕然一新的舒爽，她靠在沙发上玩着手机，过了一会儿，明显能感觉到身下的沙发有动静。
林路宁的头发还在滴水，他端着两杯水，把其中一杯递给白沐沐。
“你怎么头发不擦就出来了？”白沐沐放下怀里的抱枕，去洗手间拿了条毛巾。
林路宁头发短，毛巾擦了个半干，他制止白沐沐要去拿吹风机，抱住了她：“吹风机太吵，我现在头疼。”
从昨天到现在，林路宁一直都是碎片式的休息，现在时间突然空下来，刻意忽略的头疼猛然反扑，疼的有些厉害。
听到林路宁头疼，白沐沐不敢再有动作，她小声问：“今天还要去学校吗？”
“要去，下午有节课，实验室那边的进度也要抓抓紧。”林路宁已经闭上眼，将头靠在白沐沐的腰上。
这些事白沐沐都帮不上忙，但是不妨碍她真的很心疼林路宁，试探性地问着：“两件事能都放在下午吗？”
白沐沐的声音无端的软了三分，手指搭在他的太阳穴上，按压揉捏，试图减轻林路宁的难受。
真的，看着林路宁不舒服，她感觉自己都被影响了，心情也微微沉重了几分。
“可以。”林路宁抓着白沐沐的手，把头抬起来：“很困，但是感觉又睡不着，能陪我一起吗？”
林路宁的眼睛很红，脸庞看着消瘦，眉头皱在一起，似乎对无法立刻入睡这件事真的苦恼。
白沐沐开始还有些别扭，然而连一秒都没坚持到，立刻答应了。
卧室里，拉上的窗帘营造出傍晚来临的感觉，林路宁的下巴抵在白沐沐的额头上，肢体是说不上的亲密无间。
白沐沐在林路宁的怀里一直不敢动，生怕打扰到他，渐渐的，困意涌上心头，呼吸声从一开始的杂乱无序渐渐有了规律。
林路宁的气息打在白沐沐的发梢，低头和她的额头碰了碰，缓缓的也陷入沉睡。
白沐沐毕竟是在车上睡了一觉的，她醒过来的时候，眼前就是林路宁一张放大的脸。
手指不受控制的想要摸摸蹭蹭，剩余不多的理智还是让她克制了。
回来的路上，林路宁把他为什么会接私活的事情讲了，得知他这么做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并不希望林路宁因为她才变得这么累，就平常简单的就好，他对她越好，她就越有压力，总感觉自己什么都没为他做。
白沐沐的想法林路宁看的一清二楚，他点开手机里保存的两段音频，是他在没遇见白沐沐之前的就诊记录。
音频中，林路宁的声音平静的不带丝毫温度，精神医生问什么，他一五一十的照实说，只是内容，就算白沐沐不是专业的，也明白林路宁的心态是不对的。
第二段音频，林路宁的表现则正常的多，白沐沐听完，不像听第一段音频那么难受，一看时间，音频隔了两年时间。
“你想说什么？”白沐沐的声音闷闷的，她不明白林路宁为什么要给她听这些。
难道就是为了让她知道，林路宁经过两年的治疗，其实是和正常人一样。
想起她在林路宁书房里看到的那份病情鉴定书，无端的感觉身体发冷。
“沐沐，你医疗本上看到的结论是假的，两段音频，虽然时间间隔了两年，但其实什么都没变，精神治疗并没有效果，更不用说心理治疗。”
林路宁捏着方向盘的指尖冰凉，这件事他没对任何人提起，白沐沐是第一个。
他看着白沐沐的眼神带着哀凉，以及一丝恐惧：“所以你不能离开我，你的情绪在影响我。”
“我之所以想给你更好的，是因为只要我对你好，你就不会离开我，沐沐，我才是那个卑鄙的人。”
听完林路宁的剖析，白沐沐很震惊，然后久久不言。
林路宁心底的恐惧加深，声线颤抖：“你是不是害怕了？”
“没有。”白沐沐主动牵起林路宁的手，触摸到他手心里的冷汗，一脸笑：“你不要我宠坏你，那你宠坏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