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言望着满脸惆怅的陶五，心底微微发酸。
失忆的人永远不会懂，被记忆反复折磨的人，有多痛苦。
尤其是当身边所有人都忘记，唯独他记得。
“直到我的兄弟们都忘了你，我才开始觉得奇怪。”
“为什么，我还能记得你？”
陶五眉眼微皱，嘴角带着一缕苦笑。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我疯了。”
“司言这个人，这个名字，好像是我臆想出来的。”
“直到我反复看图纸，才恍然明白。”
“我之所以没失忆，是因为这空中楼阁。”
“这个楼阁，在另一个空间里。”
“在这个世界大批量鬼怪失忆，记忆被篡改时期，我因为你的失踪，躲在楼阁里，很长时间不见任何人。”
“我被洗刷记忆的系统，漏掉了。”
陶五说到这，眼底掠过一丝得意。
“所以才要感谢你，让我还能记得你。”
司言抿了抿唇，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从不知道，自己可以被人这么挂念。
而且从陶五的目光和言语中，能看得出他对曾经的司言，极其的信赖。
那是一种惺惺相惜的复杂情感。
“那你说，你不能离开这里，也是因为……”
“对，我不能离开这个阁楼。”
“只要离开，就会被系统发现。”
“不论是系统还是住在这里的鬼怪，只知道这个饭庄的老板，叫陶五。”
“但基本上，没人见过我。”
陶五摸了摸木质的围栏，深邃的眼眶竟然有些微红。
“数百年，我都被困在这方寸之地。”
“不被系统发现，却也画地为牢。”
“我在等你，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
“我是唯一记得你的人。”
“至少，在你回家时，能有个旧相识认得你，迎接你回来。”
“只是没想到，我守着这份记忆，而你却失忆了……”
陶五言语间带着颤音，听得司言心口发闷。
百年孤独，只为了守着这份记忆，等他这个旧神回归。
“无名，我不懂，这……算是喜欢吗？”
司言说不出话，只能默默地问无名。
“如果将这份执着和信念，概括成世俗的喜欢，确实不尊重他。”
“但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明白。”
“情感这种东西，很难懂。”
得不到答案，司言有些怅然若失。
但只要他知道，陶五不会害他就行了。
司言伸手拍了拍陶五肩膀。
“陶五爷，我确实什么都不记得了。”
“但，这并不妨碍我，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陶五眼眸微震，有些不明就里。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夺回来？”
“没了神的能力，甚至变成了普通的玩家。”
“你连活着见到他，都是个问题。”
不是陶五瞧不起司言，只是这样的他，凭什么打败根基深厚的冒牌货呢？
司言莞尔一笑，看向远处的游乐园和医院。
“没有神力，我还有别的能力。”
“变成了普通玩家，也不妨碍我活在鬼怪堆里。”
“他杀不死我，只会用各种方式困住我。”
司言缓缓说着，目光越发坚定。
“但神就是神，就算折断羽翼，推入地狱，依旧可以踩碎地狱，夺回神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