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妍根本就没有想大开杀戒。
她今日这步棋，谋的是他。
太后是在逼他站队，赌他为了先帝的情分，会在这一刻，选择站在她和皇上这一边。
而他，也确实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苏清妍犯下大忌，却一句话都不提醒。
这宫道之中，虽然没什么人，可到底他方才的举动也被人看在眼里。
再经过有心之人稍微一宣扬。
不管她愿不愿意，都只能坚定不移地站在苏清妍这边了。
苏清妍瞧着他那模样，也知道他是看出来了，便没有继续遮掩。
“哀家使了些手段，但请陈公公能谅解哀家作为一个母亲，想要为自己的儿子谋条后路的苦心。”
苏清妍说的是后路，而不是出路。
陈德胜面上有些动容了。
“太后娘娘想要奴才做什么？”
这话一出，便算是默认了要站在苏清妍这边了。
又或者说，他遵从了自己的内心。
“陈公公放心，哀家从始至终，所求都不过是希望熙儿能够平安，今日这样的事情，哀家不想再看到。”
主子与自己这般推心置腹，陈德胜又哪里能狠得下心拒绝。
况且，依照太后娘娘的心性和手段，他若是拒绝了，日后怕是也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娘娘放心，日后奴才定寸步不离皇上身边！”
看着又一次跪下表忠心的陈德胜，苏清妍欣慰不已，将人扶起来。
“陈公公日后莫要行如此大礼了，皇上的安危就交给您了。”
“奴才领旨！”陈德胜躬身应下，恭送苏清妍带着金铃和玉穗两个宫女踏上去御花园的路，他则是回到龙御殿去守着霍明熙了。
应下的事情，他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完成。
墙壁上挂着先帝的画像。
陈德胜靠坐在霍明熙的床边时，一抬头就瞧见了那画像上，慈眉善目的中年人。
“陛下，老奴会照顾好皇上的！”他低低地保证道：“等皇上长大了，老奴就去陪着您。”
苏清妍到御花园时，那四个谋逆的宫女和太监已经用绳子死死绑在长凳上，挣扎不得。
他们的嘴里塞了核桃，想要咬舌自尽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各宫各殿的宫女太监们都被带过来。
宫人早已经摆好了桌椅板凳，茶水果点。
苏清妍端坐在前头，居高临下地看着畏畏缩缩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
清泉宫的太监总管万福，从苏清妍身后走出来，连一个眼神都没给那将死的四人，高声将他们的罪过喊出来。
“今日，太后娘娘叫诸位过来观刑，盼各位以此为戒，日后谨言慎行，莫要害人害己。”
御林军将所有人围在中间。
御林军统领恒秀来到苏清妍身前回禀：“属下已经派人去缉拿这四人的家眷，定不会有漏网之鱼。”
苏清妍点点头，挥手让恒秀退下。
太阳偏西。
“行刑吧。”
一声令下，便有刑官拎着刑杖上前。
苏清妍的目的是为了让这四人受尽折磨而死，行刑的速度并不快。
刑官也有自己的手法。
其一，棍子落下去，声音大，但伤势轻，不会伤及筋骨，有时候甚至连皮肉都不见伤。
其二，棍子闷声落下，瞧着声势不大，但伤筋动骨，皮开肉绽。
但这两种都不是苏清妍今日想看到的结果。
刑官最会揣度人心。
一棍子下去，声震如雷，鲜血也喷溅出来。
被绑在凳子上的人，头颅高高抬起，嘴巴奋力张开，似是想要哀嚎嘶吼。
但所有声音都被嘴里那两颗核桃堵住，传出来的，只有几声细碎的哼唧。
为了让人受尽折磨，棍子落得也慢，待到第一棍子的伤痛有些减缓了，刑官才落下第二棍子。
如此往复，到第十棍子时，那人脸色惨白，脸上掉下去的汗珠比血珠子还大。
已经无力咬舌自尽了，便将他口中的核桃抠出来，随意扔在地上。
核桃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老远，停在一个跪在地上观刑的小太监面前。
小太监的身上，还溅了些受刑之人身上飞溅出来的鲜血。
他原本还能忍受，可当那沾染了涎水，鲜血和灰尘的核桃滚到他面前时，他终于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吐了出去。
“殿前失仪，带走！”一个御林军迅速从人群之中走出来，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就将人拖拽下去了。
那小太监似乎还想喊两声冤枉，却都还没发出声音来，就被捂住了嘴巴，满眼绝望地被带走了。
苏清妍连一个眼神都没往他身上瞟。
行刑也没有被打断，只是观刑的宫人们更加胆战心惊了。
嘴里没了核桃，受刑人终于能喊出来了。
棍子较最初已经轻了许多，但皮开肉绽的骨肉上，稍微碰触，就足以引发一声哀嚎。
如此，足足六十棍子，他才彻底没了动静。
恒秀上前，接过刑官手中的刑杖，一棍子下去，那刑杖竟如砍刀一般，将受刑之人拦腰斩断。
鲜血飞溅，肠子肚子落了一地，血腥气与肠子肚子的恶臭气交织夹杂，空气之中都弥漫着难闻的味道。
这血腥的场面，便是苏清妍的胃里头都有些翻涌了。
但一想到此人的所作所为，便完全没了悲悯。
倒是这一出下来，御林军又以殿前失仪的罪名，带走了二十几个宫人。
太阳已经落了一半，要受刑的人，却还剩下三个。
还有得玩呢。
等到四个人都被拦腰斩断，苏清妍才起身，带着清泉宫中的宫人离开。
观刑的宫人，这一出就少了将近一百人。
“今儿个折腾了这么久，你们也都累了，都下去歇着吧，哀家这里不用伺候了。”
屏退了下人，苏清妍推门进屋。
果然见到霍砚尘就在桌边坐着。
房间里氤氲着雾气。
屏风后，是早准备好的沐浴用的热汤。
苏清妍瞟了霍砚尘一眼。
她可没有在霍砚尘面前沐浴的想法。
“太后娘娘好大的手笔。”霍砚尘瞧着在自己对面坐下的人，眼底尽是凉意。
他竟不知道，苏清妍什么时候，竟然都连杀人都能眼睛都不眨一下了。
如此手段的虐杀，连他这个从战场上下来的人，都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