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秉仪后院里的女人不少，生下孩子的也不少，儿子女儿十几个。
他是不在意这些孩子，能用的就拿来用，不能用的就扔在后院里自生自灭。
他看了太多那些女人为了孩子身上的一点不舒服，就急得团团转，食不知味寝不安眠的没出息样子了。
他瞧不上女人满眼只有儿女的短视模样，但也不得不承认，这种女人最容易利用了。
只要手上抓着她的孩子，不管让她做什么事情，就算她满心不愿，也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去做，哪怕是要她的性命，她都不会有一瞬间的犹豫。
苏清妍能做这般反应，才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苏秉仪面上一狠，似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
他反手按住苏清妍的手，“妍儿，你别慌，父亲会帮你的。”
苏清妍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眼巴巴地看着苏秉仪。
“回头，父亲让人送些东西进来，你想办法让霍砚尘喝下去。”苏秉仪咬牙切齿地说，“他如此欺凌我的女儿与外孙，便是摄政王，我也要与他碰一碰了！”
苏清妍“啊？”了一声，似是有些不明白苏秉仪的意思。
苏秉仪拍了拍苏清妍的手背，“妍儿，事到如今，我们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霍砚尘现在还没动手，应当是顾忌先帝的遗诏，可天下百姓都过着自己的日子，谁会把一个死人的话记那么局，待风头过去，等待着你与熙儿，甚至是咱们苏家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苏清妍听着苏秉仪的话，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对！父亲说得对！是他逼我的，我不想杀他，都是他逼我的！”
苏秉仪心里满意，“别怕，父亲会帮你的，熙儿是我们苏家的孩子，父亲不会让人欺负了他去，妍儿只要按照父亲说的办，我们父女一定能保护熙儿平安无虞的。”
苏清妍浑身上下都透着惊慌失措又强装镇定的模样，“对，没错，我们一定会成功的，我不怕，哀家不怕！”
如此自我安慰了好半天，苏清妍才渐渐冷静下来。
“父亲回头多送些东西进来，若只有那一件，怕是要让霍砚尘生疑。”
到了这个时候，苏清妍还能想到完善计划，苏秉仪心里更是满意了。
“妍儿此言有理，先帝驾崩，近些日子你太过辛劳，悲伤过度，积劳成疾，回头为父让人给你送些好药，你别舍不得用，咱们苏家虽然不算世家大族，但养你一个女儿还是养得起的。”
苏清妍知晓，苏秉仪这是开始演戏给外人看了，便叫了几个下人进来伺候，又摆了膳，留苏秉仪在宫中用了午膳才亲自送他到清泉宫门口。
饭桌上，苏秉仪与苏清妍父女亲和的消息，没出一个时辰，阖宫上下，只怕连地道里的老鼠都听到了风声。
又过了半个时辰，就连宫外的有心人，也对此事了如指掌。
苏秉仪的速度极快，到申时末，就让人大张旗鼓地将给苏清妍准备的补养品抬上了马车。
四个漆红箱子，装得满满登登，连抬箱子的杠子都被压弯了。
京城上下，没有人不称赞丞相爱女之心的。
苏秉仪弄了这么大的动静出来，霍砚尘自然是知道的。
他还比其他人知道的更多。
林皎月自打上次中毒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
霍砚尘每日下朝都会过去探望。
今日过去时，正好听见小九儿正和另一个叫文璐的小丫鬟抱怨。
小九儿的身上似乎受了伤，文璐正在给她清理伤口。
听到她们在二房里，话里话外，提到了丞相府三个字，霍砚尘便驻足听了一耳朵。
“就算是丞相府的下人，那也是下人，你怎么还能被他给欺负了？”文璐抱怨着：“瞧瞧你这都伤成这样了，要是留了疤可怎么办？”
小九儿低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本来也不知道他是丞相府的人，是看见了他的腰牌才认出来的，他好像是不喜欢我多看了他几眼，出门之前故意从我身边经过，把我撞倒了。”
“我就是不明白了，都是去买耗子药的，这年头谁家还没有耗子的？咱们王府都没说没有耗子，他们丞相府的耗子，怎么就见不得人了？”
小九儿看着文璐给自己的手肘上药，越想越气，“我就是跑慢了，不然我非要拉着他讲讲道理。”
文璐却像是想到了什么，抬手捂住小九儿，“你别说了，没准那耗子药真不是药耗子的呢？”
“啊？”小九儿一愣，之后猛地瞪大眼睛，“你是说……”
后面的话，两个小丫鬟似是受到了惊吓，没有继续说，耳房里寂静一片。
霍砚尘心思百转，脑海中不自觉地就想到了苏秉仪让人给苏清妍送进宫里的东西。
那耗子药，是不是也被夹杂在其中了？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林皎月便发现了他的存在，“王爷，您来了。”
霍砚尘迈步上前，“今日感觉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
林皎月摇了摇头，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苦笑，似乎有些失落。
这是霍砚尘的救命恩人，哪怕霍砚尘对她并没有男女之情，但就算看在那份恩情的份上，他也会对林皎月多出几分在意来。
“可是出了什么事？”
林皎月摇头。
“府上的下人伺候得不得力了？”
林皎月还是摇头，“王爷别问了，不是什么大事。”
那就是有事了，这点听话外之音的本事，霍砚尘还是有的。
霍砚尘自己扯了凳子在床边坐下，“你既然是本王的侧妃，有什么事情自当与本王说。”
林皎月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说了，怕王爷笑话。”
“本王为何要笑话你？”
林皎月抿了抿唇，“也怕王爷听了会不高兴。”
“但说无妨。”
林皎月眼睛亮了一下，又缓缓归于平淡，声音平淡地听不出丝毫波澜，“没什么，只是有些想娘了。”
“你娘？”霍砚尘并未听林皎月提起过这个人，还有她爹，也从未听她提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