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隔着两人中间的小几伸手，握住慕容格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不知王妃可愿与本王共同进退？”
慕容格的手冰冷，越发衬得搭在她手背上的大手滚烫。
“王爷，这似乎于理不合？”慕容格慌张地抽回手。
“有什么不合的？”霍砚尘一摆手，“在北辰，本王的话便是规矩，只要王妃愿意，本王愿意与王妃同进同出。”
同进同出？
慕容格眼底闪过一丝光亮。
北辰的女子，个个都被困在内宅之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似他们南景的女子自由。
她嫁到北辰之后，也被迫入乡随俗，平日里连出门的机会都少得很。
很多事情，她身不由己之下，也难以成事。
此番刺杀苏清妍，若不是自己困在王府之中，耳目都受到了限制，也不会败得如此惨烈。
她手头能用的人，几乎都在这次折损进去了。
不仅没有成功，还差点把自己牵扯进去。
“王爷，我可是南景的公主。”慕容格说。
这次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她的人有很多没有来得及撤退，被活捉了一些，尸体也留下了不少。
那些人都是南景的死士，他们身上的印记，一查便知。
这件事情虽然不是霍砚尘亲自查的，但慕容格不相信霍砚尘没有怀疑她。
不然，他也不会带自己到这里来了。
“可你现在，不是本王的王妃吗？”霍砚尘目光如炬。
慕容格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从前种种，只要王妃愿意，今日结束，便一笔勾销，只要日后，王妃一心一意与本王携手共进，本王保证，从此以后，不会再有人提及从前之事。”
慕容格的呼吸都滞了一瞬，她诧异地看向霍砚尘。
他知道，他果然知道！
可他在明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情况下，竟然不怪她，甚至还让她“弃暗投明？”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妾身还有一事不明。”
“但说无妨。”霍砚尘对慕容格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
霍砚尘能力出众，模样也俊，那双星目含情时，没有一个女子能够抵挡得住这样的诱惑。
慕容格的神色恍惚了一瞬，“民间有传闻，王爷与太后娘娘交情不浅？”
霍砚尘像是没想到慕容格会问这个问题，怔愣了一瞬，而后低低一笑：“是民间传闻，还是府上的什么人说的？”
这下轮到慕容格接不上了。
霍砚尘却已经继续说：“本王与太后，确实有些过往，不过，一个背叛了本王的人，还不值得本王大费周章。”
这是，不在意的意思？
慕容格心下拿不定主意，“王爷的意思是，以后的日子，要与妾身相敬如宾？”
“若是王妃不愿意与本王举案齐眉的话，也未尝不可。”
举案，齐眉？
这四个字，震得慕容格的心都颤了一下。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霍砚尘，“那林侧妃呢？传闻王爷对林侧妃情根深种。”
他还真是风流多情啊。
霍砚尘呵呵一笑，“外人传言，王妃进府已近两月，难道还没看出来吗？”
慕容格不说话，只看着霍砚尘。
霍砚尘状似无奈地轻叹了一声，“皎月对本王有恩，她是个孤女，无处可去，本王为了报恩，便将她留在府上，让她不至于一个人孤苦伶仃被人欺负了去。”
“从前本王无心私事，倒是让人误会了本王对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末了，他认真地看向慕容格，“若是王妃介意，本王也可在外头寻一处宅子，将皎月迁过去。”
慕容格神色有些恍惚。
为了她，将林皎月迁出府去？
“王爷就不怕，落下背信弃义的骂名？”
霍砚尘笑了一下，笃定道：“但本王觉得，若是为了王妃，如此也是值得的。”
“值得？”慕容格低声呢喃了一句，忽然，一声凄厉的哀嚎，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顺着声音看过去。
今日天气有些阴沉，还落了雪，明明将近正午，但天色暗淡，不知情的，还当时黄昏时分呢。
但此时，城门之上，悬挂着一根巨大的火把，将这半片天都照亮了。
一个南景的死士被倒吊在城门上，双手双脚被捆绑起来，整个人被浸了油的布包裹起来。
还有人往他身上淋水，让他不至于烧得太快，好能受尽折磨而死。
霍砚尘唇角微微上扬，“王妃快看，多么美妙的场景啊。”
慕容格的手都在发抖，“这……”太残忍了！
那死士只有脚被悬挂在城墙上，头手都是能动的，此时烈焰焚身的痛苦之下，他像是一条被绑了尾巴的蛆虫一般，拼命的蠕动，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帮助他双脚的铁链。
火星四射，霍砚尘唇角的笑意越来越大。
忽然，他伸手将慕容格拉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王妃对这人间盛世不满意吗？”
“我……妾身……”耳边是凄厉的仿佛来自九幽炼狱的嘶吼，鼻息之间，还有些皮肉被烧焦了臭气。
霍砚尘呼出的温热的气息打在脸上，慕容格素来引以为傲的自控力，在这一刻，兵败如山倒。
“王爷，妾身知道……”
她的话没说完，慕容格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她的嘴唇前，“嘘。”
慕容格便不敢再多说了，面露惊恐地看着霍砚尘。
这人到底是什么魔鬼，上一句还对她表明心意，下一刻，竟然就一脸癫狂地欣赏着这让人作呕的酷刑。
“王妃要记得，本王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
慕容格肉眼可见的慌张。
什么叫为了她？
“所以，王妃一定要让你的人，藏好了。”
慕容格身上一僵。
她好似明白了霍砚尘的用意。
如此当众执行的酷刑，不过是为了引出藏在暗处的南景死士。
在此之前，她已经下过严令，今日无论如何，即便是霍砚尘要杀了她，也绝对不允许有人现身。
霍砚尘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那他的提醒，是为了……
“本王和太后打了个赌，只要今日这些人，顺顺利利的死了，王妃就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