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穿用度，都并不奢华，他家的儿女们，出门在外，也是人群之中最不显眼的。
没有什么大花销，还拿命赚钱，难不成成煜他实则是个守财奴？
不，不像。
苏清妍摇摇头。
霍砚尘倒是有一个猜测，不过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他不会将这种扰人心烦的事情说给苏清妍听。
“等大理寺审理便知。”
说话间，马车已经进了城。
马车外边，已经传来商贩们热情的叫卖声。
“下去走走？”
“嗯！”苏清妍重重点头。
马车便停在当场，霍砚尘先下了马车，然后朝着苏清妍伸手。
骨节分明的大手意味分明地摆在面前。
苏清妍看了眼赶车的凌原，凌原垂着头，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一般。
霍砚尘也不着急，就那样手心向上等苏清妍把手搭上来。
周边已经开始有人朝这边看过来，苏清妍心下一慌，便将手放在霍砚尘的掌心，借力踩着凳子从马车上下来。
凌原赶着马车，远远跟在后边。
待会主子和太后娘娘买了东西，总不好让主子拎着不是，还要放在马车里的。
苏清妍未嫁时，在家中不受宠，一年到头也没什么机会出门。
入宫之后更是一言一行都受限制，出自己的宫门都被人盯着，更别说出宫了。
如今身处这人声鼎沸的闹市之中，在宫里的所有郁结，都似乎被熨帖了。
耳畔小商贩们的揽客声，人烟嘈杂，却并不让人讨厌，反而给人一种生生不息之感。
苏清妍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这里走走，那里看看。
霍砚尘手上摸着钱袋子，亦步亦趋地跟在苏清妍身后。
每次瞧见她拿起什么，便有要付钱的趋势。
可苏清妍每次都只是看看，逛了半条街，她的手上就只有一包炒花生，边走边往嘴里丢。
远远跟着的凌原看着都替自己主子糟心，这连献殷勤都没有机会啊。
终于，苏清妍在一个买木雕的摊子前方停下。
霍砚尘眼底涌现一丝惊喜出来，快步赶上去。
但有一个人的速度，比她更快。
“姐姐！”
一声惊喜的低呼，原本并不至于引起霍砚尘的注意。
这吵闹的街上，喊哥哥姐姐，叫爹娘的人，多的是。
可那个喊了声姐姐的小姑娘，竟然朝着苏清妍冲过去。
霍砚尘反应极快，赶在那小姑娘冲上去惊扰了苏清妍之前，拽住了小姑娘的胳膊，将人甩出去摔在地上。
“何人胆敢造次！”
正在看木雕的苏清妍好奇转身，就见一个小姑娘跌坐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向霍砚尘。
“大哥哥？是你吗，大哥哥！”
大哥哥？
这个称呼，让霍砚尘一怔。
“小花？”苏清妍快步上前，将小姑娘扶起来。
这小姑娘不是旁人，正是苏清妍这段时间谋划的，让恒夫人从边境带回来的陈大哥的女儿，陈小花。
“姐姐！”见面前的人认出自己，陈小花猛地扑进她的怀里，抱着她的腰背就开始哭。
“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
苏清妍任由小花抱着自己，哭得她衣襟都被泪水浸透了。
她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小花的后背，低声安抚着：“没事了，不怕，姐姐在这儿呢，小花不怕啊。”
就这样，在人声鼎沸的街道上，陈小花抱着苏清妍哭得不能自已，苏清妍极尽耐心温声安抚。
霍砚尘眉头紧皱，他从没见过这个孩子，也不知道苏清妍何曾认识了这样一个人。
街上行人看过来，也只觉得这是姐姐和姐夫哄妹妹玩呢，并不在意。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功夫，陈小花才哭得没了力气。
苏清妍拉着她的手站起身，偏头看了霍砚尘一眼。
不知为何，霍砚尘竟看不懂苏清妍这个眼神的意味。
而苏清妍也没有与他解释，弯腰揉着陈小花的发顶，“饿不饿，姐姐带你去吃东西？”
陈小花重重点头，然后环住苏清妍的腰，“我想和姐姐在一起。”
她不想吃东西，可她怕姐姐知道她不想吃东西，就要把她送走了，她想多和姐姐在一起一点时间。
苏清妍牵着陈小花的手，转身朝着了路边一间酒楼行去。
霍砚尘心底莫名发慌，抬脚想要跟上去。
走在前边的苏清妍却在此时停住脚步，“王爷应该还有国事要忙，就不必陪我们姐妹浪费时间了。”
她在赶他走。
霍砚尘敏锐地察觉到，问题一定出在这个小姑娘身上。
“妍儿，我没什么忙的。”
为了今日能陪她，他前几日忙地脚不沾地，把事情都提前解决了。
“哦。”苏清妍点点头，“那就回府去陪陪侧妃吧。”
说完，苏清妍朝着小花笑了笑，牵着她进了酒楼。
霍砚尘站在门口，不明所以。
不远不近跟在边上的凌原见状，牵着马车赶过来，“主子，这是怎么了？”
刚才还温馨和谐岁月静好呢，怎么那小姑娘出来的这么一会儿功夫，娘娘就生气了呢？
霍砚尘神色沉沉地摇头。
一边的凌原面露疑惑，低声嘀咕：“不过，那小姑娘怎么这么眼熟呢？”
“你见过？”霍砚尘怔愣询问。
按说，苏清妍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苏清妍认识的人，他不可能不知道。
就算不熟悉，应该也是知晓的。
凌原皱着眉站在原地，正发呆呢，就见霍砚尘已经抬脚进了酒楼。
感情这是并没有被苏清妍的冷淡击退。
从伙计口中得知苏清妍的雅间，他跟着上楼。
才走到门口，正打算推门进去的时候，就听见里边的小姑娘哭着说：“爹爹和娘亲，还有阿爷阿奶，还有弟弟，都死了！”
“好几个黑衣人，他们有刀，阿爷带着我逃跑的，后来连阿爷也被他们杀了，姐姐，为什么啊，我们一家谁都没有得罪，他们为什么要杀了爹娘他们啊！”
苏清妍早已经从恒夫人口中得知此事。
此时再见到小花，看着扑在自己怀里，苦着质问命运不公的姑娘，她的心还是一抽一抽地痛。
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这一切，不该是自己的算计而已。
那些作恶的人，是真的应该受到惩罚，为此付出血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