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他的时候,我正推着孩子走在学校的操场上。阳光明媚,春意正浓,这是又一年的春天了。一晃,我也三十出头了。时光好不等人。
他直接把车停在了操场旁,从车上下来,向我一步步走来。眼睛直直地盯着我,并未多看孩子一眼,便直接走到了我的身边,指着孩子说:“伊北,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
“解释什么?”我早已知道他的来意,于是淡淡地问道。
“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龙川气呼呼地问我道。
“什么是不是真的?”我蹲下去自然地给开心擦着嘴角的口水,笑着捏了捏开心的脸。大概是心彻底凉透了,竟丝毫不觉得痛苦或是挣扎,反而出奇地安静。
“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龙川愤怒地指着孩子,恶狠狠地问我,气得脸上的青筋都暴露了出来。
“孩子是我的,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淡淡地回应道。
“所以你是承认了吧?好啊伊北,你居然跟我玩这一招。我对你哪里不好?我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对我?你给我戴绿帽就算了,你还整出一个孩子来,还和那男人光明正大走在大街上,你是故意的吧?故意气我,是吗?”他已经气得语无伦次了。
他的这种失态真是让我失望。
“你如果找我是为了说这些,就不必了。我就想安安静静陪着孩子长大,你怎么样与我无关。别吵着我的孩子,他要睡了。”我的语气依然格外的平静。
我越平静,他便显得越愤怒。他用手指着我的鼻子,一副极度生气又拿我无可奈何的样子,他说:“我连知道真相的权利都没有了吗?从你怀孕到现在,一切都是你擅作主张,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说不见我就不见我,你说分手就分手。我认为我的确对你不好,我心里有亏欠,我一直在不断地弥补,希望能够让你早点回心转意。可是你呢?你倒好,表面接受我所有的愧疚,暗地里却和别的男人暗度陈仓,你要和他好你就光明正大地好啊,你何必这样伤害我?”
他的话刺痛了我最敏锐的那一根神经,也让我原本平静的心一下就掀起了狂风暴雨,我浑身都在微微地颤抖,我冷冷地看着他,我说:“你现在知道这种被伤害的滋味了?你现在尝到这种被人愚弄的滋味了?龙川,你现在的痛就是我曾经的痛,但是你重视过吗?你没有。你一直不断地欺瞒我,试图以假象抹去一切事情的本质。可是一个女人再傻,再没有判断力,她也会有清醒和理智的时候。不要把每一个人都想得和你一样复杂,也不要把每一个人都想得和你一样龌龊。”
“我复杂,我龌龊,呵呵……对,那男人多好,风度翩翩,一派儒雅,比我有钱,比我社会地位高,比我财富积累多,所以你就暗暗和人家好了是吧?伊北,我告诉你,天底下的男人都一样,没有一个男人能够一辈子一心一意对待一个女人,但是我龙川,至少可以做到,把全部的真心都给你。可是你配吗?你看看你自己做的那些事儿,有哪一件是值得我真心对待的?”
终于说实话了。似乎只有把他的神经刺激到了极点,他才会说出最内心的想法。
“我没什么好的,也不值得你留恋。如果你今天是来找我算账的,那你想怎么做都随便你。”心在淌血一样,五脏六腑都被这样的话语给刺穿了。可是我不想继续争吵下去了,再这样吵下去,最后的那一点点美好都吵没了。
“我没想找你算账,我只是想问清楚事实。孩子究竟是不是我的,他和你到底什么关系?如果孩子不是他的,他怎么会三番五次地飞过来找你还住在你家?还有你爸,你爸看起来仪表堂堂一副很明事理的样子,为什么会这么是非不分地和他走在一起?我掏心掏肺地对待你们全家,你们全家就这样对待我吗?伊北,你还有心吗?”他痛苦地蹲在了原地,一样鹿眼满是痛苦地望向我。
“我说了,孩子是我的,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还有,我父亲选择和谁做朋友有他的自由,我们没必要这点事情也和所有人一一去解释吧。至于你所说的掏心掏肺,在整个过程里,我没有亏欠过你的掏心掏肺。你送我的一切我都让伊南还给你了,那20万抚养费也分文未动,你要随时可以拿走。龙川,我对你问心无愧。”我双手扶着手推车,天气不冷,心里却天寒地冻。
“问心无愧……呵呵。你还好意思说出这句话来。伊北,我发觉我是第一天认识你。你可比我能装多了。”他一声冷笑,突然目光带着仇恨地望向了小推车里的开心。
我顿时一阵警惕,连忙从车里把开心抱了起来。开心并不知道我们在争论什么,他含着他的安慰嘴正美滋滋地躺在推车里小腿一蹬一蹬玩得正嗨,被我抱起来反倒一下哭丧了连,撇着嘴就哭了起来。
“哟,几个月不见大了不少,让我好好看一看他像谁。”龙川朝着我走了过来。
我感觉到了他身上的寒气,不住地往后退,我厉声问道:“龙川你想干嘛?他只是一个孩子!”
“那么紧张啊,我就看一眼而已。看来还真不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你用不着这么紧张。”他再次武断地做了判断。
“你别过来,你不许伤害他!”我真是是本能地怕他,怕看到他这样冷酷无情的一面。
“伤害他?真要是我的儿子我爱他还来不及呢。伊北,来,乖,让我好好瞧瞧,看看这孩子到底哪里像我。”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目光却是极度的严寒。
我被这样的他给吓得毛孔悚然,他的这种眼神,很像上次掐我时的那种眼神,冰冷,冷漠,狠绝,甚至带着一丝歹毒的目光。
“他是你的孩子,你别这样。外面风大,我先带着孩子回家了。”我望着空无一人的操场,心里害怕极了,我顾不上推推车就抱着孩子飞快地望家的方向跑去。
“是我的孩子那就更应该让我抱抱了,你跑什么啊?心虚了?心虚什么啊?一个孩子我能拿他怎么样?”他面带微笑地说道,声音越是温柔,越是让我害怕。
“你没有洗手不能抱他,容易感染病菌。龙川,我们改天再谈行吗?风真的大了,再不回去孩子会感冒的。”我哀求道,一边不住地往家里的方向走去。
他悠闲地推着推车紧跟在我的身后,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我们是和谐的一家三口,殊不知我们之间此时的气氛已经是剑拔弩张。
“多么好的天气啊,哪里有风。阳光又好,环境又安静。这样的天气,一家三口出来散步多么的惬意啊。你和我牵着手一起推着孩子,在操场上一圈一圈地走,我们说说笑笑,生活的一切烦恼都不存在了。我们该有的都有了,车子,房子,产业,一切都应有尽有。我们本可以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夫妇。我就不明白了,伊北你是哪根筋不对,为什么这么优秀的我,你一定要和我分手呢?”他在我背后念叨道,像是在喃喃自语。
我不敢回话,从操场到家里还有一段的距离,又因为是周末所以人烟稀少,我只能不断加快脚步,希望能够赶紧到家关上门,一切就都安全了。
此时的龙川太可怕了,他越是平静,越是让我觉得狰狞。我原来那些隐隐的预感是对的,越是喜行不露于色、看上去特别完美的人,越有令人毛孔悚然的阴暗面。
前不久,前来台州五洲医院看病的小王告诉医生,自从自己因为压力过大辞职了上一份工作之后便一直意志消沉,无心再继续打拼,整日靠烟酒度日,但是近日以来感觉下体出现了多种情况,令他十分恐慌,所以鼓起勇气来到医院接受治疗。
此时的龙川太可怕了,他越是平静,越是让我觉得狰狞。我原来那些隐隐的预感是对的,越是喜行不露于色、看上去特别完美的人,越有令人毛孔悚然的阴暗面。
“我之前很长的时间都想不通,我想不通我这么好,你为什么还是说不爱就不爱了。我对你哪里不好吗?没有。我人不够帅吗?没有。我不够有钱吗?也没有。那么一个女人,怎么会好端端地怀了孕还非要分手,宁愿做单亲妈妈都不愿意嫁给像我这样的高富帅,真是令人费解。我琢磨了很久也没想明白,我以为我是遇到了时代新女性呢,不喜欢攀附男人只喜欢自食其力,可是你明显不是啊,你是的话当初也不会去做别人的小三了!”他愤愤地在我后面继续念叨。
我一直不敢回头,孩子趴在我的肩膀上再次睡去了,我恨自己今天怎么臭美穿了带跟的鞋子,怎么就偏偏今天穿了一双带跟的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