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不可再伤人性命。”
棱幺歪头,执着的说,“向之寒杀了我妹妹,我要杀了他。”
“你妹妹杀了更多人。”江不晚说,“她杀的每一个人,背后亦有一个家,他们的家人也像你一样,在等着他们的家人回去,但却再也等不到了。”
棱幺漂亮的绿眼睛看着她,江不晚当他听懂了。
不料,他却说,“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的眼神真挚,似乎是真的不解,和他有什么关系。
江不晚扶额,她怎么能期待一位身负混沌之气的邪物,会和别人共情呢。
“不能伤人。”江不晚说,“若你伤了一人,你的家人你永远也见不到了。”
“你自己选吧。”
一位相伴多年却图谋不轨的妹妹和他沦为邪物的执念,孰重孰轻,他应当懂得取舍。
“好。”棱幺说,“我答应你。”
江不晚笑了下,抬手揉了揉他冰凉但细软的卷发,“这就乖了。”
“我们定个百年之约,你在我身边五百年,五百年后我让你见你的家人。”
棱幺其实对于时间并没有什么概念,总不过是春花谢了,桃花又开,雁去雁回,青山不改,而他无论看多少次花开,他永远是十六岁的模样。
五百年,不过再看五百次花开而已。
“若是五百年后,我见不到我的家人,我会杀了你和向之寒。”棱幺一字一句,说得很慢。
“我不骗你。”江不晚说,“现在你该躲起来了,千万别让别人发现你。”
向之寒从魔冢出来后,便将此事告知各大宗门,一时间,修仙界人人自危,毕竟这么强大的邪物若是现世怕是又会搅起一番风雨。
“师兄,你不多留一会,这么快就走?”
向之寒说,“不留了。”
向之寒一路乘云至清水镇外,而后落下云头,整了整衣冠,抬眸看了眼城门,顿了顿,方抬脚向镇内走去。
阔别多日,清水镇仿佛变了,又好像没变。
“向大夫回来了。”
“向大夫有日子没见啊。”
“向大夫,昨儿还有人问您呢,说要找您看病。”
热情的邻里们将向之寒围起来问候,向之寒开口问道,“我娘子近来可好?”
“好着呢。”邻里们说,“还是每天去学堂上课,然后回来吃饭。”
“要说我啊,江夫子肯定想死你了,你还不去瞧瞧。”
“对,咱别围着向大夫见江夫子了。”
众人哄笑着把路让开,他们热情且八卦的眼神,看上去像是他俩忠实的cp粉。
向之寒告别邻里,朝鸿蒙书院的方向走去。
他人还未至,耳边已是鸿蒙书院的朗朗读书声。
他又走了几步,鸿蒙书院的匾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的视线下移,透过窗看见立于讲台上的女子,素净的蓝衫却难掩她的光彩,一头青丝因他不在,所以只用了发冠简单束起,看起来颇有几分英气。
江不晚从书本中抬头,视线无意扫过窗外,却和他的眼神对上了。
讲台下的学生们见他们的夫子突然停下了,也纷纷转头看向窗外。
一位在班里素来调皮的男孩,扬声起哄,“先生的夫君来看先生啦!”
大家瞬间哈哈大笑,说,“先生,你出去看看呗,我们会认真读书的。”
“向大夫好像出去很久了,先生快去吧。”
大家都催着江不晚快些出去,有几位第一次见向之寒的孩子,痴痴的望着向之寒的身影,低声赞道,”先生的夫君好俊朗啊。”
江不晚的脸庞红了红,道,“你们先上会自习,我看看就回。”
她说完,便推门而出,剩下的学生们哪还有心思看书,都一个个的围在教室的窗户上看去了。
“你快走吧。”江不晚说,“你打扰我上课了。”
向之寒闻言,道,“那我离远一点等你下课。”
江不晚的眼眶涌上一层薄雾,眼泪挂在眼睛上要掉不掉的。
“你别来了。”江不晚说,“我不是说了吗?你我恩断义绝。”
向之寒乌黑的眸子深深的看着她,说,“我不会和你恩断义绝的。”
“晚晚,先前是我骗了你,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来过好吗?”向之寒说,“我会帮你找到你的父母,你可以和我一起回宗门,我们在我的师门完成我们的婚礼。”
“婚礼?”江不晚紧紧攥着手,低垂的眼睫掩住她眼中的情绪,良久,向之寒只听她说,“我先上课,有什么话等会再说吧。”
“好。”向之寒应下。
剩下的半节课,江不晚为了糊弄外面的向之寒,一直装作心不在焉的样子,后来索性让他们坐在自己的位置默写之前学过的文章。
一位胆大的学生看见江不晚眼角的泪,问,“先生,你是不是和向大夫吵架了?”
“先生,是不是向大夫惹你生气了?我们帮你出气。”
“就是啊,先生。”
“先生别哭了。”
江不晚:完了,好像演过了。
“我没事。”江不晚说,“还不快默写你们的文章?香都要燃尽了。”
此时一位女孩说,“先生不是伤心的哭,应是见到夫君太开心了,所以喜极而泣。”
下课后,皮猴子们一个个收拾书包往家赶,在经过向之寒的时候,还有小孩一本正经的对他说,“你要好好对待我们的先生,不然日后我不会放过你。”
江不晚是最后一位出来的,她一出来,向之寒就跟在了她的身后,回去的路上,她冷不丁的开口问道,“你真的打算带我回你的宗门娶我吗?”
向之寒见江不晚似有松口,喜的眼睛都明亮了几分,“当然!我会上昭天地,下禀师长亲朋,将你风风光光的娶进门。”
江不晚又问,“我且问你,你在宗门可还有妻子或是与她人尚有婚约?”
向之寒坚定的摇摇头,说,“没有,再遇见你之前,我从未与别的女子有过半分纠缠。”
江不晚闻言,咬着唇落泪。
向之寒惊了一跳,抬手为江不晚试泪,“好好的,怎么哭了呢?”